心智無常，物盡其妙

葉航

鄰居告訴我，我們小區(qū)里的一位智障人毛毛炒股票發(fā)財了。我陡然想起今天又有人說我：“你會畫畫？還畫油畫？”一下子我似乎無以應(yīng)答，我只能用簡單的道理來闡述我的理論：繪畫是不需要多少本事的，繪畫比寫文章容易多了。或者也可以說，炒股票是不需要多少本事的，比買其他東西容易多了。

俗話說：“心智無常，物盡其妙。”“心智無常”說的是，一個人的智慧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或者說人不會一直聰明或者一直愚笨。“物盡其妙”說的是，任何事物都有其妙不可言之處。

我30歲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我會畫畫，去蘇州的時候，偶爾看到十全街上的畫家繪畫、制作畫框、賣畫的全過程，突然心血來潮，覺得繪畫原來這么簡單，天底下活得最瀟灑的莫過于畫家了，他們把色彩玩弄得斑斕靈動，把思想表達得淋漓盡致。此后，我就開始畫畫了，先是畫好送給朋友，當(dāng)然從來不說是自己畫的，后來把家里掛的畫都換上自己的“大作”，當(dāng)別人問起這些畫的內(nèi)涵時就用“抽象”一言以蔽之。再后來，我真的投資開了畫廊。那些時候，我每天下班后都是在畫廊里度過的，有時候晚上也不回家，可以用“盡情”來形容我那時候?qū)Ξ嫯嫷陌V迷。

我還喜歡唱歌，唱搖滾，認識我的人或許更不相信。平時工作中我老成，甚至有些迂腐，沒有人看得出我“物盡其妙”的一面。

我拿自己的繪畫作品參加文廣傳媒集團的書畫比賽時，許多人打電話問我那個名字是不是我。在卡拉OK歌廳我一展歌喉的時候，有人把眼睛湊到我臉上看了幾遍。我說：“太太出差不在家，孩子又上學(xué)住校的時候是我最能暴露本質(zhì)的時候，一個人可以無拘無束地躺在地板上看天花板，或者來一杯色彩誘人的芝華士加冰塊，你覺得不能盡興，還可以在芝華士里面加自己研磨的巴西咖啡，然后，把音響的音量開到聽不到電話鈴聲，你就可以完全沉醉在你的搖滾之中了。”

不說我自己行嗎？那就說我們小區(qū)的毛毛是怎么炒股票發(fā)財?shù)摹Ｃ珡男≈橇陀袉栴}，上學(xué)好幾年一直是二年級，后來就不上了，整天在小區(qū)以及附近街道游蕩。毛毛后來鐘情于買彩票，父母為了不讓他出去闖禍，每天給他買彩票的錢，當(dāng)然也就幾塊錢而已。直到一次他真的中獎了，大概是5萬塊左右的獎金，這下毛毛的父母就把毛毛每天買彩票的錢增加了一些。到去年下半年，毛毛不知道從哪里聽說炒股票更賺錢，就回去吵著跟父母說也要炒股票。經(jīng)不起毛毛的吵鬧，毛毛父母只好同意給毛毛開了股票賬戶，答應(yīng)從他買彩票的獎金里拿1萬塊錢給他。這樣，毛毛就成了我們那條街上證券公司的常客。他做股票的方法很簡單，在交易大廳里他的嘴很甜，叔叔、阿姨、阿哥、阿姐會叫人，他看人家買什么他就買什么，只要股票漲了，他就拋掉。他一般只買300股、500股的，最多也只買1000股，然后只要漲過5毛錢，他就馬上拋掉。所以，他兩三天就賺三五百塊錢。于是，毛毛很快就進了大戶室，大戶室的老板們都認識了毛毛，毛毛幾乎是大戶室的勤務(wù)員，隨叫隨到。那么，毛毛的股票也就買得好了。當(dāng)小區(qū)里流傳這些故事的時候，要對誰有個看不起什么的，就與毛毛做對比說：“你還不如毛毛。”于是，總有人感嘆：“心智無常，物盡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