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李基鎬

我的大兒子時厚今年剛剛7歲，好像已經談戀愛了，對象就是同在幼兒園大班的金瑞瑛。

其實，時厚在6歲時，就突然開始注重自己的儀表，這應該是他開始戀愛的一些苗頭：比如，他會長時間地站在鏡子前，把頭發擺弄成那個唱《江南style》的鳥叔的發型；他會頗有耐心地纏著父母買那種帶有熒光的運動鞋；每天去幼兒園之前都會精心挑選一條與眾不同的褲子。但在那時候，我僅僅想當然地認為，這不過是兒子單純的愛美趨向，只是為了更多地吸引朋友們的目光罷了。

可就在半個月前，我們從兒子的嘴里，知道了他已經陷入戀愛的事實。

我妻子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關著燈躺在床上小聲地祈禱。孩子們的祈禱內容不外乎“上帝啊，求求你，讓我爸爸給我買一套幻影忍者玩具吧”，或者是“明天保佑我在室內游樂場游玩”，一般都在我和妻子的預料范圍之中。

然而那晚，時厚在祈禱時，嘴里突然蹦出一個陌生的名字：“上帝啊，求求你，明天一定保佑金瑞瑛不生病，讓她正常去幼兒園！”我和妻子在暗中看著他，問道：“金瑞瑛？誰是金瑞瑛？”時厚聽了，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嘿嘿笑著鉆進被窩。此時，二兒子在一旁說：“哥哥可能談戀愛了！”

至此，一切似乎十分明白了。在一朵朵櫻花染紅天空的春天里，墜入一場愛情也許是不可抗拒的事情。愛情并非只是大學校園的專屬，在幼兒園的花園里，也會有心心相印的小手相牽。那一刻，我真想把兒子抱在懷里，分享他的幸福。但是小家伙仿佛不理解我的心，只是躲在被窩里偷笑。

此后，時厚的祈禱更加直白，左一個金瑞瑛，右一個金瑞瑛，竟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明天做游戲時千萬保佑金瑞瑛別受傷”“保佑金瑞瑛明天穿得漂亮一些”等等。對于這些祈禱，我們每晚都不得不洗耳恭聽。但是你在談戀愛，祈禱的時候也該為弟弟、為媽媽祈禱一兩句吧，怎么能這么沒心沒肺地只想著金瑞瑛呢！難道金瑞瑛天天與我們一起生活嗎？難道天國里的上帝是專門為金瑞瑛而存在的嗎？

最終在一個晚上，時厚幸福地為金瑞瑛祈禱完了之后，我忍不住說道：“時厚，無論怎么說，你也替媽媽祈禱幾句吧。你還沒娶媳婦呢，怎么就忘了娘啊！”

時厚聽了，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祈禱說：“上帝啊，您一定保佑我媽媽，把飯菜做得更好吃，這樣金瑞瑛來做客就會吃得很開心！”

我和妻子徹底無語了。

（孟 溪摘自《環球時報》2013年6月3日，Winnie.J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