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何進軍香港

坐落在香港金鐘道88號的太古廣場，是全港最優越的購物商場之一。它位于港島的“心臟”地帶，這里不僅交通便利、環境舒適，各種設施應有盡有，而且很多重要辦事機構和場所，比如香港行政辦公大樓、高等法院、英國文化協會等都近在咫尺。

然而，對于拍賣界人士來說，2012年兩家“租戶”的先后入駐使得原本休閑的氣氛中似有似無地飄起了火藥味兒。

蘇富比的“鄰居”

2012年5月，蘇富比在太古廣場5層開設了藝術空間。然而，僅僅3個月后，他們就意想不到地多了一位“新鄰居”——保利香港拍賣有限公司宣布成立，租下太古廣場整個7層空間。這份“毗鄰而居”的緣分讓蘇富比察覺到了“壓力”的到來——“以后都不敢讓員工在電梯里談公司的事情了”他們這樣打趣道。

2012年秋，保利香港以珠寶作為首個專場敲響了自己的第一槌，在當年的首拍中，除了珠寶外，還推出了現當代藝術與保利拍賣的強勢項目書畫專場。一年時間過去了，保利香港也即將揭開自己第三次拍賣的“面紗”。

人們在談論起內地拍賣公司時，中國嘉德必定是一個“標桿式”名稱。2012年秋季對于中國嘉德而言意義重大，由其全資設立的中國嘉德（香港）國際拍賣有限公司邁出了自己在內地以外獨立舉辦拍賣的第一步，“觀想—中國書畫四海集珍”與“觀華—明清古典家具及庭院陳設精品”兩個專場總成交額達4.55億元港元。如今，中國嘉德在香港的第三場拍賣已是“箭在弦上”。

其實，內地拍賣公司對香港的“心儀”由來已久。就拿中國嘉德來說，早在1997年，其就在香港設立了辦事處。2007年，剛成立不久的北京長風拍賣就在香港扎根，隨后舉行了多場拍賣會。2009年11月，北京匡時攜手日本親和拍賣株式會社在香港舉行拍賣。

好處說不完

“近年來，包括中國嘉德在內的內地拍賣公司都加大了海外征集藝術品的力度，而藝術品高關稅卻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文物回流。”在一次文化創意產業論壇上，針對我國現有的藝術品高關稅制度，中國嘉德董事副總裁寇勤曾這樣指出。

據不完全統計，在目前北京多家大型拍賣公司的拍品征集中，海外回流文物占了60%左右，因此，高關稅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海外文物回流的門檻。尤其是去年4月爆發的“藝術品查稅門”事件，更讓一些人士認為，這是內地拍賣行紛紛選擇在去年秋拍“出走”香港的直接誘因。其實在內地拍賣公司管理者的眼中，香港一直都具有無與倫比的魅力——獨特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的零稅率優勢、自由的經濟體系。北京榮寶拍賣公司總經理劉尚勇就曾坦言：“相較北京，香港具有人流、資金流、政策、現代商務意識等優勢”。

劉尚勇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表示，在香港做拍賣，首要的優勢就是少了關稅。“這里是自由港，文物進出口沒有限制，沒有進口稅，更沒有內地的售后增值稅。而且，在香港找到優質庫房并不難。如果同規模、同成交狀況的拍賣，放到香港去做，比在內地的成本大約能節省一半，收益卻幾乎相當于在北京做兩場。”最關鍵的是，在香港這個東南亞華人交易的中心，少了事先報備的環節，只要拍賣不出“問題”，整個過程都比較“自主”。其法律法規的完善，無疑能讓拍賣行在合規經營上更有法律保障。舉個例子，香港對于古玩藝術品有真偽擔保條例，像瓷器這類能做擔保的藝術品，如果有兩名符合身份的專家證明“問題”，那么買家可以在5年之內向拍賣行要求全額退款。此外，類似假拍、拍假、遲付、拒付等令內地拍賣常感頭疼的“通病”，在這里都有相應的法律法規管轄約束。

“正因為香港充分發揮自由港的優勢，無論是哪一方，都能夠很方便地通過法律進行追溯，營造出了一個良好的市場氛圍。在這里議價往往能帶來好的成交價格，過程和結果更接近本真。”中央美術學院特聘教授、藝術市場研究專家龔繼遂一針見血地指出。

此外，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也為香港“加分”，3個小時左右的行程，便可從香港“飛”到新加坡、北京、上海、東京等國際化大都市，華人、長期生活于此的外籍人士、國外買家等群體，形成了非常優越的客戶資源。

“香港本地有很多值得拍賣行爭搶的優質藏家，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有購買高單價作品的實力，而且香港地區能嫁接臺灣、東南亞、日本和歐美更廣泛的市場，從市場宣傳、客戶培養的角度來看也很有利。”中畫廊總監李宓認為。

“說實話，現在內地征集藏品有兩貴—東西貴、手續費貴。但是到了香港，同樣的東西征集時以內地1/3的價格、甚至1/5的價格都能談下。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一方面藏品不好征，另一方面，由于現在內地拍賣市場整體已經抬到了一個高價位，真正意義上的精品進入市場機會不多，80%的關注都在海外回流文物上，香港顯然有著內地無法企及的優勢。”分析人士給出了這樣的分析。

優勢與壓力并存

毋庸置疑的是，拓展海外業務的需求來增強競爭力無疑是內地拍賣行紛紛出征香港的重要原因。上海一家拍賣行管理者對本刊記者直言：“隨著海外回流拍品占據的份額越來越多，拓展海外業務、吸引更多藏家成為內地大型拍賣公司最為迫切的需求。近年來，中國嘉德、保利、匡時等拍賣公司紛紛擴大了海外征集的版圖就說明了這一點。而香港無疑是他們拓展海外業務的最佳跳板。”

當然，盡管按照業內的說法，到香港做拍賣有“說不完的好”，但無可否認，出征香港的內地拍賣企業也面臨著“水土不服”的問題。在2012年以前，雖然有部分內地拍賣行都曾試水香港，但卻一直沒有太多的舉動。有知情人士認為，這主要就是因為沒有適應香港人的思維模式，與其文化背景不融合。

更重要的是，和內地相比，在香港辦公、酒店租金、人力成本、倉儲成本等后期運營費用之高，都是內地不少管理者難以想像的。以50人的團隊為例，有數字統計，每年的開銷超過一億港元。此外，香港政務部門審計、督查都很嚴格，這也會讓一些內地企業難以適應。

因此，走國際化路線固然是種戰略眼光，但至少在目前，以國內拍賣發展的整體姿態，還很難簡單地用鼓勵、反對或中立來給出建議。

值得一說的是，比費用更重要的還有在國際平臺上和全球最頂級的拍賣企業之間展開競爭的壓力，客戶會從各個角度比較拍賣行之間的質量差別，包括征集的作品、接待、現場組織、后續服務等等。尤其是，駐扎香港多年的蘇富比和佳士得兩大拍賣巨頭已經基本把持了香港藝術品拍賣市場的話語權，能否從蘇富比、佳士得那里分得一杯羹，顯然也是內地拍賣公司走出去需要解決的一道難題。“拍賣行必須清楚自己的定位，重視種種細節才能做好一場高質量的拍賣會。”李宓及一些業內人士這樣表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