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海豹突擊隊員最近披露,直接向奧巴馬匯報、帶領該部隊成功捕獲本拉登的情報分析師其實是一位名叫“詹”的女分析師。情報事業一直充滿了高度的不確定性,詹對拉登密切追蹤了四年,并讓海豹突擊隊隊員確信其藏身之處就位于巴基斯坦阿伯塔巴德軍事學院不到半英里遠的一個帶圍墻的院子里。行動開始前,詹向海豹突擊隊員簡要介紹了他們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細微之處頗顯示出女性特有的細心,如院子的門是朝里開還是朝外開,事實證明,她的判斷完全正確。
詹是美國中情局近年來涌現出的新一代官員的典型代表,這是一群思維敏捷、信心十足的女中豪杰。詹被業內人士稱為“瞄準靶心的人”,她對無人駕駛飛機的軌跡進行鉆研,對竊聽到的電話錄音篩選分類,對支離破碎的情報信息加工提煉,以最終確定恐怖分子、毒販或軍火販子的確切位置。“9·11”恐怖襲擊事件后,中情局工作人員的任務更加繁重,他們要對各種可疑的細節做排查。與此同時,中情局也在完善其現代追蹤理論和技術,即培養出一批像詹一樣的“瞄準靶心的人”。與政治和經濟制度專家不同的是,這些人幾乎總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某個人或某個群體上。據中情局前任副主管喬斯·羅德里格斯介紹,近些年來,大部分“瞄準靶心”的重任都落在了女分析師的肩頭。
實際上,中情局首個用來專門追蹤基地組織的機構(亞歷克分局)從上世紀九十年代起幾乎只聘用女分析師。據亞歷克分局的首任局長麥克·朔伊爾透露,他1999年從這個崗位離任時,局里14個“瞄準靶心的人”皆為女性。“9·11事件”后捕獲基地組織高級領導人的前期調查工作也是由這些女分析師完成的。他說:“如果允許我當時在門上貼個便簽——謝絕男士申請這個崗位,我肯定會這么做。”
詹妮弗·馬修斯
這群女性里最為杰出的要數詹妮弗·馬修斯。馬修斯負責追蹤基地組織中一位名叫阿布·祖貝達的高級領導人,作為高級情報分析師,她不得不在工作和家庭之間尋求一個平衡點。2009年圣誕節,馬修斯正在阿富汗的霍斯特省情報站執行任務,她通過網絡電話與遠在弗吉尼亞的孩子們視頻聊天。僅僅五天后,她在恐怖分子對情報站的一次自殺式爆炸襲擊中遇難身亡。
吉娜·貝內特
吉娜·貝內特是中情局另一位高級情報分析師,她在1993年首次注意到了基地組織的危險性。她有時要從千里之外的基地趕回來與家人團聚,她說:“在我記憶中,最溫馨的一個母親節是和孩子一起吃巧克力薄餅,我通過飯廳中的筆記本電腦與孩子們共享了這頓早餐,當時我似乎都聞到了巧克力薄餅的香味。”作為五個孩子的母親,貝內特說:“我并不認為女人必須在家庭和事業之間做出取舍,這份工作非常適合我,丈夫和孩子們都支持我,他們為我感到驕傲,我也離不開他們。”
兩位曾在中情局擔任過高級領導職務的女官員認為“瞄準靶心”的職業發展道路為女職員留在華盛頓地區的同時又能從事反恐工作提供了絕好的機會。她們完全可以通過熟練的技術操作就領略到真槍實彈的實際作戰場景,同時又不會犧牲家庭生活,可謂“兩全其美”。
“你看著可真不像個巴基斯坦問題專家。”
2009年初,總統奧巴馬讓長期在中情局就職的反恐專家布魯斯·雷德爾對阿富汗形勢做評述,以為其提供政策支持。雷德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中情局總部了解無人駕駛飛機的方案,它是奧巴馬希望大力扶植的項目。雷德爾在這里獲得了詳盡的介紹,最令他吃驚的是這里有著如此多的女職員。不僅介紹會的主講人是女人,與會者也多是女性。在白宮宣告對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新戰略前,奧巴馬邀請雷德爾和他的研究團隊來到總統辦公室,以表示謝意。雷德爾將研究團隊中來自中情局的巴基斯坦問題專家介紹給奧巴馬時說:“這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巴基斯坦問題專家。”當時這位女分析師正在炫耀自己的細高跟鞋,奧巴馬詼諧地對她說:“你看著可真不像個巴基斯坦問題專家。”
“瞄準靶心”的工作為什么多由女性承擔?在中情局從事間諜工作的高級領導人瑪麗·瑪格麗特·格雷厄姆認為:女性對細節更為關注,而這正是情報行業要求的特質。局長朔伊爾也同意這一觀點:從情報主管的職責來看,女性的確比男性更善于分析恐怖分子的心理和動向。她們還很擅長在城鎮、人群、電話號碼、信用卡和護照等不同事物間建立聯系,從而理出一條清晰的線索,順藤摸瓜。為什么有這么多的女性能夠勝任“瞄準靶心”的工作呢?貝內特半開玩笑地說:“一個性格堅強的女人最終會得到她想要的男人。”然而,中情局的發言人普雷斯頓·戈爾森對女性比男性更善于搜尋恐怖分子蹤跡的觀念表示懷疑。在他看來,能瞄準恐怖分子行蹤的工作崗位并不存在性別差異,從業者只要具備創造性,有足夠的耐心,意志堅強并有說服力即可。
女性一度飽受歧視
中情局在情報領域并不是一直執行性別平等的政策。以弗吉尼亞·霍爾為例,她是二戰期間獲得杰出服務勛章的惟一平民女性。霍爾在二戰中為美國戰略情報局(中情局的前身)工作。她假扮成一個農場工人,偷渡到了納粹占領的法國,幫助當地培訓三支抵抗德軍的作戰部隊。這些功績已經相當了不起,而且她還有一條木制假腿。中情局官方記載中說,她要是用降落傘降落在敵軍陣線后方時還會事先把假肢裝在軍用背包里。但二戰結束后,霍爾為中情局效力,卻被“降職”去做分析師這樣的辦公室工作,遠離了間諜工作。中情局里負責搜捕間諜的部門負責人珍妮·沃特費勒說:“中情局在早期并沒有給女性提供平等的競爭的空間。”珍妮是在1954年加入中情局的,她領導的團隊在1994年抓獲了臭名昭著的賣國賊奧爾德里奇·埃姆斯。珍妮回憶道:辦公室的男職員有時做得太過分,貪婪自私,卻又能逃脫處罰。在那段時期,中情局聘用的女員工主要從事文書工作,即使是有法律學位的女士也是如此。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中情局開始招收女性從事間諜工作但性別歧視的情況依然沒有得到完全扭轉。格雷厄姆回憶道:在參加間諜工作的培訓課程上,幾乎很少有女性的蹤影。我所在的班級只有五名女生。在三年的時間里,有兩名女生中途離開,她們離去的理由很充分——她們要結婚,要組建家庭。這段時間里,女員工大部分是從事格雷厄姆口中的“粉領工作”,即人力資源部門的文書事務或間諜活動的賬務預算。女性依然止步于高級職位前。
然而女性在中情局里從事間諜工作無疑是占有優勢的。退休的女職員普萊姆回憶道:沒有人懷疑過女人的能力。我就用我的實際行動堵上了那些人的嘴,但這里仍然彌漫著大男子主義氣氛。普萊姆第一次參與秘密調查時,情報站站長約見了她。普萊姆走進辦公室,她的上司竟然把腳放在辦公桌上,嘴里叼著一支雪茄。上司仔細打量著普萊姆,讓她轉過身去,普萊姆順從了他的要求。上司面帶笑容地說:“你能夠完成上級的指示。”
1986年,在中情局工作的一些女職員開始了反擊。那一年,一群女職員向法院提交了一份集體訴訟,宣稱在間諜工作中存在著嚴重的性別歧視。1995年,中情局接受了訴訟調解的方案,同意法院對其人事管理措施進行四年的監督,并向權益受到侵害的女員工支付94萬美元補償。格雷厄姆說:“這次集體訴訟后,性別歧視的局面得到了明顯轉變。我真的希望不要再去打官司了,因為法院下達的強制命令并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理想辦法。”
目前,中情局高層領導崗位中有40%是由女職員擔任的。像詹這樣從事偵探工作的女職員在中情局里比比皆是。詹和其他美國官員一起在尸檢現場看到了本·拉登的尸體,他們喜極而泣。要知道,中情局在過去會阻止女性參加前線任務,而這次詹卻成了人們注意的核心。雖然將她暴露在公共場合會對她的安危造成威脅,但美國民眾有幸見到了這位幕后英雄。詹用自己出色的表現向人們證實,中情局的女人們絕對不容小覷。
[譯自美國《新聞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