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房價調控的政府道德風險

房價高企，民怨鼎沸。政府下重手控制房價上漲，似乎順天意、順輿情，居于道德上的不敗之地。書生坐而論道，就談談政治道德的沖突問題。

政策出臺，大抵都有其道德理由。房價超出了相當一部分國民的承受能力，為國民計，自然要控制房價。但是，如何調控房價，除了經濟規律，仍有道德問題在。

房價之中，政府的土地出讓金占據了相當比重。土地出讓由房產商投標競價，競價高的取得土地使用權，土地出讓金自然進入房產商的投資成本。“京五條”最嚴厲，預計房產商的利潤將不到5%。但是，只要出讓金提高，即使5%的利潤，房價會照樣往上跑。調控措施可謂“嚴厲”，但政府的土地收益可能毫發無損，損的是房產商的利潤，損的是買房者的利益。

打擊房屋投機，開征20%的房屋出賣收益稅，減少的是囤房投機者的收益，本來可賺100萬，現在只能80%，20%給政府“賺”去了，投機者并沒有損失。但如果房價因為這個稅而往上跑了，這個20%的“收益稅”可能變成購房人的“血汗錢”。如果產生這樣的局面，這個稅就是極不道德的了。誰能保證不出現這種“惡稅”的局面？

限購兩套房，從道理上來說，也沒錯。提高首付比例、提高稅費、提高貸款利率，增加了購房成本。但是，居民購買兩套房的原因相當復雜。有的家庭需要分居，有的家庭需要安排老人，有的家庭需要子女成家，因為第一套的房產證上有了名字，這種正常需要全都成了“二套房”。于是，為了減輕購置二套房的稅費和其他開支，夫妻辦假離婚成風，其中會鬧出多少弄假成真、釀成家庭悲劇的還真不好說，至于民風為之惡轉，更難以區區稅費計量。

至于用房產稅調控房價，我曾經談過，這個房產稅，從稅法、稅理上都說不通。要知道，稅理是國家誕生以來人類長期實踐而形成的一些國家征稅的行為準則，已經成為政府行為的一個道德標準，這也是不能突破的。

所以，如何解決目前房價高企的問題，政府實際上是在一個復雜的道德體系中運行，其中包括社會道德、政治道德和財稅道德的相互沖突，需要政治家們學點唯物辯證法、發揮自己的政治智慧。目前這樣“單打一”，完全是形而上學的片面思維。更要命的是，這些調控房價的措施，所有參與樓市交易各方的利益都將受到損失，唯獨同樣參與的政府毫發無損。這恐怕有違社會公平的道德原則。這樣，順天意、順輿情的調控房價措施，恐怕在道德上未必立于“不敗之地”。

前些日子，我寫了一篇博客，《多摸摸價值規律這塊“石頭”》，大意就是政府在樓市問題上，已經伸出太多“有形之手”了。李克強總理說裝錯了膀子，意思有點相近。習近平重提治大國若烹小鮮的老話，很值得深思。

治國當然比烹小鮮難得多，但與烹小鮮的精致細心，主料、佐料搭配，柴薪火候運用的道理是相通的。100萬億的貨幣投放量下去，這么大的“火”勢，能不把樓市烤焦嗎？一邊在添薪，一邊壓火勢。添薪即增加貨幣流通量，也是變相加稅；壓火勢即控制房價，也是加收益稅，加房產稅。等到老百姓都明白了這個道理，政府的道德豈非完全破產？

具體操作，出自政府的不同部門，但不管有意無意，這種“政治合力”造成的政治道德風險，秉政者需要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