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卿故

常常以為已經忘記他了，可是每每和不同的男子相遇時，卻又總是會想起他來。

比較幾乎就成了本能的事：A雖英俊，但不及他有氣質；B雖有氣質，但不如他有學識；C有學識，又不夠英俊……

其實也有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的，但又經不起深接觸，一旦觸及性格，就會顯現出“不夠沉穩或不夠良善、溫和”的那一面。我介意甲路過乞討之人卻熟視無睹的冷漠；介意乙對飯店服務生頤指氣使的自以為是；還介意丙一個大男人，竟然穿粉色襯衫的淺薄……

真挑剔是不是？

可是，誰讓最早在我感情里出現的他，不是這樣子呢。他好似善待所有人，熟悉的、陌生的；他從不對任何人發脾氣，開口必微笑；他永遠著純色的襯衫，但絕不會呆板地配上過于規矩的領帶，甚至會把袖口隨意卷起……他整個人，讓人說不出的舒服。盡善盡美。

當然，最后他沒有真正成為我的他，因為他愛的人從來都不是我。他只把我當小姑娘看待，我對他所有、所有的期待，都只是青春里一場盛大而寂寞的單戀。

再后來他和他愛的女子遠走國外，我失去他的影子也失去他的消息，歲月只將他擱置在我的記憶里。

也曾在時光的淘洗中以為對他的情感已了結，然后我和嶄新的男子相遇、相識并試圖相知。可是，他卻總在這樣的時候突兀地自記憶的沉淀中跳脫而出，猶如橫亙在我和他們之間的一條河流，并不算寬，但足夠深和漫長，之間沒有可以通過的橋。

而我卻似乎并不想努力和記憶里的他去抗爭，只覺得好吧好吧，就讓他這條沉默的河流源遠流長好了。我在河的此岸，他們在河的彼岸，從此相見不相戀。

于是，便隨波逐流并心安理得地單著。

慢慢地，也如此習慣了單著的日子。這日子，是這般自由自在，時間、空間全由自己做主。可以在懶惰時吃一周的快餐，也可以在勤快時做一頓豐盛大餐，開一瓶紅酒喝到微醺。可以一個人說走便走無需向誰交代，也可以呼朋喚友恣意喧鬧到午夜。可以把小窩弄得亂七八糟，也可以心血來潮時收拾得纖塵不染……總之，自由得一塌糊涂、為所欲為。

因為沒有愛情，所以，亦不患得患失、神經兮兮。因為沒有愛情，會節省下來很多時間接觸人生更多的層面。于是走了很多地方、讀了很多書，還練出了一手好廚藝，除了傳統中餐，西餐也是做得有模有樣。也一度坐在電視機旁飛針走線，十字繡的技巧日漸精湛……只是我小氣，對廚藝和各種技藝都深藏不露，獨自勞作獨自享樂……

日子這般過下來，不再用他跳出來阻隔，我已經開始對戀愛這事主動避讓，漸至免疫。當然我不拒絕和男人做朋友，大家一起，聊天、吃飯、唱歌、旅游都好，但是，別跟我談愛情，因為，我享受單著，我對婚姻無愿望。

并沒有人知道我的拒絕里有他的因素，因為已經10年了。因為10年前執著的單戀，我賦予了他我能想象的完美。而事實上，我明白，如果真的靠近、了解、滲透……我是否能愛他永久。多年后，我知道這個答案其實懸而未決。

所以，我后來明白了，他，其實只是我給自己單著的理由。后來有一次，我聽人說，每一個單身女子心里，都住著一個遙遠而完美的男人。嗯，我選擇了相信。相信真有那么一個男子，因為遙遠而完美，因為完美，將后來者不動聲色地一一擊退。

所以，如果你非問我為什么一直單著，我會對你說，呵呵，但為卿故，沉吟至今。

雖然，其實那不是真的。

編輯 / 楊世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