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和繪畫是兩種不同的藝術,踴繪師神田砂織帶來了一種藝術的新境界,聽到喜歡的音樂就產生提筆作畫沖動的她,將現場作畫姿態融入到作品之中,帶給藝術觀賞者不一樣的視覺享受。這位拿著畫筆舞動的藝術家的世界,晶瑩剔透,美得醉人。
川端康成在《美的存在與發現》的結尾處寫道,“我感受到了美的存在與發現的幸福”。踴繪師、人體彩繪師、表演藝術家神田砂織卻說,“我最喜歡的,是把在生活中發現熠熠閃光的美,不獨占,而與他人共同分享。”
踴繪,就是邊舞蹈邊作畫的意思。不僅是作為成品的繪畫,還有作畫過程中舞蹈般的肢體語言,都給人帶去視覺上的享受。這兩份視覺藝術的力量疊加融合產生共振、并傳遞感染觀者,創造出在場的每一個人共鳴共享的空間,這是砂織進行這項獨樹一幟別具一格的活動的初衷。
感受到生命中存在的美,并表達、傳遞出去與他人分享——這便是神田砂織的美學。
國際人的成長心路
神田砂織出生在山口縣,因為在大商社工作的父親“海外轉勤”的緣故,幼時輾轉過多個國家。中東戰后重建之際,在物資匱乏、連食物都不充足的伊拉克度過了童年時代。然而,那個POCKY珍貴得每天只舍得吃一根的童年卻充滿了樂趣。當地很難找到兒童玩具,父親從公司帶回的作廢電報紙堆,竟成了最能讓小砂織開心的玩具,在空白一面的涂鴉游戲,從來沒有令她感到過厭倦。
小學2年級時,父親工作調動,舉家又遷到了迪拜。因日本人學校中學生人數非常少,相對說來是一個培育個人特質的好環境,神田砂織對繪畫的熱情和天分,在此得以開花結果。為運動會分發的小冊子繪制的封面,得到了同學們的好評,喜悅讓神田砂織更加摯愛繪畫,幾乎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迪拜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小學6年級,而藝術的種子也在心中慢慢生根發芽。回日本后,砂織一直沒停止學習繪畫,最終選擇了藝術之路,步入了日本武藏野美術大學視覺傳達設計專業的殿堂。
因選擇設計專業,進入美大后先學習設計理念,因此畫畫的機會反而減少了,這使得神田砂織總處在對繪畫有強烈渴望卻無法抒發的境地。一次,在觀看插畫展覽時,作者的自由畫風強烈地感染了她,使得她毫無保留將自己非常想畫畫的想法告訴了對方。
正是這次展覽所結識的DJ兼畫家的前輩,將神田砂織引進了音樂界的大門。自此,砂織便開始在俱樂部活動會上好友們演奏音樂時,在會場展示畫作,現場表演繪畫以及身體彩繪。而由此,在校外也不斷地認識新朋友與各種人交流,不斷地吸收知識與經驗,沉浸在一個未知的世界中,因此也為自己開創了一個獨特的創作新樣式。
至高無上的身體彩繪
“人體”是神田砂織藝術創作的主題,原本就著迷于人體之美,而阿拉伯文化的熏染,與黑娜藝術(Henna Art)的相遇,讓她開始對身體彩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黑娜藝術流傳于印度、非洲及中東,使用植物葉子制成的天然染劑在身體上進行繪畫,歷史超過5000年。“皮膚上的繪畫,隨著身體的舞動而展現出活靈活現的不同風貌,那充滿生命力的美感打動了我。”神田砂織如是說。
真正開始從事身體彩繪是在大學畢業后,可彩繪的生涯中并非一帆風順。曾在一個時期突然失去方向,不知自己該畫些什么好,對創作產生了危機感。為何被和風的畫給限制住了?就這樣繼續下去行嗎?幸運的是,砂織并沒有放棄,而是在不斷審視自我和思考的過程中,回憶起在阿拉伯時初次內心流淌的感動:又在與最愛的人交往的過程中,重新意識到了自己身為女性的存在。
讓肌膚綻放出嬌艷的花朵,讓頭發如潺潺溪水般流淌……新的感受為神田砂織帶來了全新的創意。在即將臨盆的女性肚臍周圍,邊心中默默祈禱祝福即將誕生的生命,邊畫出盛開的睡蓮;將裸體女性周身的線條,視為沙漠起伏的風景,像風一樣如砂紋那般,撫慰著阿拉伯花紋的肌膚;在黑人模特兒的脊椎上描一紅一白兩道流蘇,互相纏繞奔騰……“那種終于找到靈感的感覺讓我無比興奮,一發不可收拾地投入到更加狂熱的人體與彩繪創作中……”
與音樂的水乳交融
“每次去參加音樂人的現場表演,都非常羨慕他們,能將自己的想法盡情地表現出來,并與現場來賓有直接的互動與交流。”為此,神田砂織產生了“在自己的繪畫世界也進行嘗試”的想法。喜歡阿拉伯文化的她對音樂和節拍十分敏感,總是一聽到喜歡的音樂就有提筆做畫的沖動。
2002年邂逅林明日香這相當出色的聲樂家時,被她那清澈的歌聲所震撼,禁不住想要描繪大紅花盛開的沖動。與這心靈之友的相逢,讓神田砂織理會到與音樂產生共鳴的繪畫之精采。因此砂織擔任了林明日香的上海和臺灣現場演出時的服裝與舞臺設計。從那以后,與各種音樂人合作,為演出制作服裝,為CD專輯設計封面,以及在音樂演出現場做畫,成了神田砂織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
習慣在音樂中作畫。不分類型,只要和當時的心情相吻合有所共鳴,或是能震動心靈、像楔子般將情緒打入靈魂中的,砂織都會全身心沉浸入那旋律之中,將音樂內化為自己的能量。而產生的能量匯聚到胸中,透過在音樂的波流中舞動的身體、噴薄或者流淌地從畫筆傳遞到畫布,猶如充滿能量的電流,通過筆尖在畫布上鋪展開來,化作或華麗或寧靜或美艷的畫面。沒有事先的計劃和構思,當音樂響起時腦中自然浮現出色彩和筆觸,與其說是用筆作畫,不如說是以筆和畫布為媒介,把從音樂中獲得的能量具象化地展示了出來。
音樂的力量涌入胸中,再從胸口蔓延到全身,就如同一個花蕾瞬間從心尖綻放,快速展開花瓣吐出花蕊,盛放為一朵生機勃勃的花。“花朵盛開的過程本身,充滿了美感”,神田砂織如是說。當音樂之中的身體被舞蹈的欲望驅使著舞動起來時,鮮花花瓣片片綻開在畫布之上,成為了充滿音樂韻律的、特征明顯的“神田流”鮮花。
“我認為在現場做畫的姿態也是作品的一部分,隨著音樂擺動身體的制作過程本身也是畫,那種直接的能量傳達給觀眾們并把感受再反饋給我,讓會場融為一體。當然這并不是創作的全部,最終完成的繪畫作品也十分重要。無論何時,都會令人想看、有感覺的作品,才可以說是成功的。目前正為之而神魂顛倒,竭盡全力地創作一件在音樂與觀眾所共有的寶貴空間中,會產生腦子被完全掏空狀態的自然反應,作為繪畫又達到相當完美程度的,可以說是相互矛盾的作品。”
踴繪師,把美術和舞蹈相結合的藝術家。對砂織而言,畫不是用筆“畫”出來的,而是由人生的經歷、愛的心情、相遇的喜悅,彼此融合而“誕生”出來的。
踴繪,是生命的表達。“最重要的是與生命中有緣相遇相聚的人一起,充滿生氣地生活下去。”——神田砂織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