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險遭勸退,名家慧眼識才改變命運
楊赤1961年出生在濱城大連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家境一般。由于父親喜歡京劇,每天下了班最大的樂趣就是聽戲,家中收音機里京劇是永遠的主角,因此在父親的影響下,楊赤懂事后也漸漸喜歡上了京劇,每當父親聽戲的時候,他就會坐在父親身邊,一段段跟著聽,時間長了還能跟著哼唱幾句,聲音雖然稚嫩,但唱得有板有眼,父親看著非常高興。
1972年,“大連藝術學校”京劇班恢復招生。當時正值“文革”時期,大中小學上課不正常,大批學生上山下鄉,城里很多家長都為孩子未來的發展擔憂,想方設法將他們留在城里,謀一份“鐵飯碗”的工作。因此藝校京劇班招生的消息一傳出,立即引起關注,報名者蜂擁而至,孩子稍有點藝術天賦的家長都認為,讓孩子學戲,將來當演員唱“樣板戲”是不錯的選擇,楊赤的父母也是如此,知道楊赤能唱兩口,便帶他擠進了報考大軍。
或許是從小受到熏陶的原故,楊赤懷著對京劇的熱愛,一路過關斬將,順利通過初試、復試,最終一舉中的被錄取,成為經過千挑百選的50多個幸運孩子中的一員,走進了藝校的大門。入校后,楊赤被安排學習老生行當。
入學考試時,楊赤看到千軍萬馬擠獨木橋的場面,知道學習機會來之不易,因此開課后學習非常刻苦。開學一個多月后的一天,楊赤突患感冒,雖然不是很重,但嗓子發聲出了問題,盡管積極治療,可好長時間仍不見好轉,這一狀況讓任教老師皺起了眉頭,他覺得楊赤不是唱戲的苗子,思考再三向校領導反映,建議勸他退學。楊赤得到消息,傷心至極,一個人跑到校門口,望著藝校的牌子哭泣……這時,一位花甲之年的長者經過校門口,看見楊赤淚流滿面的樣子停下腳步,關切地詢問“孩子,你哭的這么傷心,出什么事啦!”楊赤認出他是學校里的老師,便告訴他:“學校要勸我退學!”“為什么?”“因為我感冒,嗓子壞了!”“喔!那你能不能唱兩句我聽聽!”“行!”隨后楊赤鉚足精神,唱了兩句。老者聽了楊赤的唱,看著他的模樣和精氣神,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道:“這孩子像個學花臉的料嘛!”隨后拉起楊赤的小手,把他領到教花臉的劉金昌老師面前,推薦給劉老師:“這孩子培養好了,將來在花臉表演上一定有出息!”接著他又找學校領導說了自己的看法,促使校領導留下了楊赤。這位老者叫曹藝斌,劉老師和校領導之所以相信他的眼力,是因為曹藝斌是京劇生行中素有南麒(周信芳)北馬(馬連良)關外唐(唐韻笙)之稱的兩位大師——周信芳和唐韻笙的得意弟子,全國聞名的文武老生,在京劇麒派和唐派表演藝術上頗有造詣,不僅與梅蘭芳、楊寶森、葉盛蘭等京劇大師一起在中南海為毛澤東主席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演過戲,還是遼寧省政協委員。楊赤是幸運的,德高望重的曹藝斌先生的愛才之舉,讓他峰回路轉,從此改變了人生命運。
刻苦學習,受大師青睞成袁派藝術繼承人
這場風波后,楊赤仿佛一下長大了許多,學習和練功更加玩命,他每天早晨5點起床吊嗓子、練基本功,吃罷早飯,上午上3個多小時武功課,下午上完文化課,晚上接著練功。京劇的基本功訓練是很苦的,壓腿、劈叉、下腰,剛練時很多動作不到位,楊赤就讓老師和同學們扳著他的腿壓、劈、彎,每次盡管疼的直咧嘴、冒汗,但他始終咬牙堅持,決不退縮;踢腿、跑圓場,翻跟頭,別人練10遍,他就20遍、30遍,直到大汗淋漓、胳膊腿發麻才肯休息。寒來暑往,無論北風呼號的嚴冬,還是烈日炎炎的盛夏,楊赤幾乎天天如此,從不偷懶。正是憑著這樣一股勁頭,經過5年磨礪,1977年畢業時,楊赤不僅練就了一身扎實的基本功,演起《鍘美案》、《二進宮》等大戲來也有模有樣。此時“文革”十年浩劫已經結束,我國文藝事業又迎來了百花齊放的春天,為了使楊赤這批學員能補上傳統戲這一課,大連市領導決定在藝校成立“青年實驗京劇團”,讓他們這批學員邊演出邊繼續學習。這期間,楊赤除了繼續跟藝校老師學習外,還主動向大連京劇團老演員以及方榮翔、李長春等花臉名家求教。由于虛心、刻苦,很快,在前輩和名師指點下,他的演技有了大幅提高。
1980年,“青年實驗京劇團”排演了傳統戲《秦英征西》,楊赤在劇中扮演秦英,演出中,他的唱腔嗓音洪亮韻味十足,開打虎虎生風干凈利落,將秦英名門之后的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一個年僅19歲的年輕演員,基本功扎實,唱念做打俱佳,立即引起京劇界的關注,很多看了楊赤的演出的名家認定,他是花臉行當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京劇界有句話叫——“千生百旦,一凈難求”,意思是說在各個行當中,出一個好的花臉演員最不易。楊赤嶄露頭角后,劇團為了更好的培養他,于1982年專門請全國政協委員、京劇花臉表演藝術家袁世海先生來連授藝。當時袁世海已經66歲,作為京劇花臉袁派藝術的創始人,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高足、繼承人,希望將袁派藝術傳承下去,但始終未發現中意的好苗子,見到楊赤,尤其看了他的表演,袁世海先生不覺眼睛一亮、頓生愛意:這個小伙子嗓音寬亮厚重,文武根底扎實,特別是那虎頭虎腦的形象,頗似自己當年……當即便表達了要收楊赤為徒的心愿。能受到一代京劇大師的青睞,楊赤喜出望外,很快,在大連市有關領導安排下,楊赤正式拜袁世海先生為師。
京劇是門口傳心授的藝術,為了楊赤能得到真傳,袁世海來大連的次數明顯增多,每次來,都一句一句教唱腔、念白,一招一式教身段、動作,回到北京后,再通過電話為楊赤繼續打磨,一年四季,從不間斷。為了使楊赤盡快掌握袁派藝術精髓,袁世海手把手教完袁派代表作《九江口》后,還不顧年事已高,在大連披掛登臺與楊赤一起合演《九江口》,一前一后分別飾演劇中主角張定邊,一位年近7旬的藝術大師與一位二十剛出頭的年輕演員同臺獻藝,頓時成為京劇界一段佳話。
就這樣,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仔細,《九江口》、《群英會》、《黑旋風李逵》、《盜御馬》、《霸王別姬》……一出出大戲,張定邊、曹操、李逵、竇爾敦、項羽……一個個人物,楊赤會的戲越來越多,藝術積累越來越豐厚,對袁派藝術的精髓把握得也越來越精準,迅速在京劇花臉行當“十凈九裘”的局面中脫穎而出,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既能唱裘派戲,又能精準的展現袁派風韻,頻頻在全國各類重大活動中亮相,贏得了“全才花臉”的美譽,并于1990年,以袁派名劇《九江口》在首都北京一炮打響,摘得中國戲曲最高獎項——梅花獎,成為國內京劇界公認的袁派藝術繼承人。
臨危受命,執掌帥印銳意改革創輝煌
大連京劇團是東北地區四大京劇院團之一,擁有曹藝斌、蓉麗娟、聞占萍、張鐵華、劉慧琴等一大批響當當的藝術家,在國內京劇舞臺上具有很高的聲望。然而上個世紀80年代末開始,由于受影視及多種文化娛樂形式的沖擊和社會大環境的影響,與全國各戲曲院團一樣,演出銳減,陷入低谷,失去了曾經的輝煌,雖經多方努力,直到2000年仍無大的改觀。面對這種局面,大連市領導想到了已經聞名全國的楊赤,決定由他出任大連京劇團團長,承擔起重振雄風的重任。
此時的大連京劇團,生存條件已相當困難,多年來少的可憐的演出,無力添置新裝備,服裝道具等早破舊不堪;原有的小劇場,因常年失修,四面透風,到了幾乎難以維持正常的演出的地步;更可憐的是,偌大的劇團,財務賬面上只剩區區4000多元錢……接手這樣一個爛攤子,楊赤一上任就展現出了他藝術管理方面的才能和膽魄,大刀闊斧的實行改革,首先打破了收入分配上的大鍋飯,接著以優厚待遇從全國招募青年藝術人才,然后千方百計開拓演出市場,一環扣一環,全力謀求生存發展之路。與此同時,他還利用自身影響力,四處奔走,尋求市領導的支zo3+IqEG8C/2t5BIcwTKwA==持,為劇團爭取到許多優惠政策和扶持措施……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僅短短幾年時間,大連京劇團便走出困境,煥發了生機:劇團聚集了一大批優秀表演、演奏人才,在繼承傳統劇目基礎上,創編演出了《西門豹》、《風雨杏黃旗》等轟動全國的新劇目,獲得了“文華獎”、“中國京劇藝術節金獎”等多項全國大獎;小劇場修繕一新,周周為市民奉獻上精彩演出;在市政府支持下,收回一座具有百年歷史的大劇場,全面改造成演出主陣地,每月邀請一位國內京劇名家前來獻藝,于魁智、奚中路、李勝素、袁慧琴等都曾在此粉墨登場,劇團每年的演出達120場以上,數量位居全國京劇院團前茅。不但如此,楊赤還將目光瞄向世界演出市場,率領劇團走出國門,先后到英國、法國、巴西、中國臺灣等20多個國家和地區進行商演,成為大連市一張亮麗的文化名片,再現了昔日的輝煌。
由于成績卓著,楊赤先后榮獲了“遼寧省勞動模范”“全國青年德藝雙馨藝術家”等一系列稱號;擔任了遼寧省戲劇家協會副主席,大連市文聯副主席,戲劇家協會主席,以及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并經常參加文化部、中央電視臺等部門舉辦的全國性大型演出,與國家京劇院著名老生于魁智、青衣李勝素頻頻合作,三人珠聯璧合的搭檔,被譽為京劇界的“黃金組合”。
如今,楊赤依然精神飽滿的為京劇事業奔忙著,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京劇這門藝術永遠傳承下去,發揚光大,讓更多的人喜歡京劇、熱愛京劇,他說:“堅守梨園、弘揚國粹藝術,將袁派藝術發揚光大,是我終身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