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說明你人感性,如果你選擇了合適自己的,說明你變聰明了。
第一幕第一場 排練廳
陽光透過玻璃,折過鏡子,形成了一個個幻狀彩色光圈,撒在那個翩翩起舞的女孩的發梢。此時她還在地板上跳舞,連續性的滑步、踢腿、跳躍,在唯美旋轉的那一剎那,陽光的光圈和她耳垂上的藍色水晶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耀眼的旋轉十字。音樂《花之圓舞曲》隨著舞步的跳動,在空氣中慢慢消散,而空氣里的淡雅、善美還在輕盈飄蕩。
這個獨舞者就是江銀納。這時,她才留意到了欄桿旁的白歌。
“白歌,已經三天了,你應該有楚征的消息了吧?”
“納,你別擔心,楚征平時那么體貼,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是,10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不打招呼就走的。”銀納語氣里有些急了,即使平時再怎么高傲的她,現在也有些挺不住了。
第一幕第二場 銀納家里
夜里,銀納的床上,沉重的時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七天了。
她小心地計算著楚征離開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十年生活里的朝夕相處,點點滴滴,陡然換個陌生的處境,她實在害怕。眼淚順著眼眶緩緩地爬著,這恐怕只能出現在夜晚里的隱晦印跡了。
這些天,她的隱忍,她的假裝,似乎只有白歌知道。
每天早上,桌斗里的牛奶,曲奇餅、巧克力……桌上最新的工整的課堂筆記;下雨天,書桌里桃色的雨傘;還有她最喜歡的《胡桃夾子》的影碟……每次,白歌將便利貼貼好,才黯然離開。
其實他是知道楚征到了哪里的,只記得那天夜里,睡夢中,一個緊急電話。
“小白,幫我照顧好納納,我要去云南,離開一段時間,具體等事情結束,再說吧,拜托。”還沒等白歌詢問,電話那頭就出現“嘟嘟”的忙音,楚征的聲音似乎也有些喘,有些急。
作為楚征唯一的鐵哥們,發小,他又一次被委以“重任”。看著銀納略顯憔悴的臉,他些許心疼,若是人生只若初見,和銀納早些相遇的是他,銀納會選他嗎?望著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銀納,他竟有些心醉,更是心碎。
第一幕第三場 教學樓轉角
這天剛放學,楚征和銀納正準備去看《天鵝湖》,是銀納期待好久的舞劇,臉上難免掩飾不住興奮。
“江銀納,站住!”
“哎呦喂,這是白歌大才子呀,楚征才不在幾天,你就和別的男的好上了,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花瓶,看看學校公告吧,我就不相信這次芭蕾演出的獨舞還會是你。”
說這話的是季晴晴。季晴晴,女,從小和銀納、楚征一起長大,也一直努力在練習芭蕾,得過很多大獎,只不過銀納的光環總是蓋過她,即使她也很優秀,但心中嫉妒的火苗卻一直在滋長著。
白歌有些生氣的看著季晴晴:“晴晴,那你好好練舞哈!不過納真的很優秀,楚征呢,也只是暫時離開幾天,他一回來,舞伴應該還會是納吧?”這就是紳士,說話的時候還是帶著淡淡的微笑,彬彬有禮,即使這樣,即使白歌對銀納再好,銀納還是無法在白歌身上找到王子般的感覺。
第一幕第四場 云南
楚征一個人在小鎮上走著,空洞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他實在想不通,一直和睦的,在外人看來幸福美滿的家庭就這樣解散了,更郁悶的是,爸媽早在三個月前就離婚了,三個月來在一起生活,只是為了做給病重的奶奶看,現在奶奶走了,一切就回到了似乎還算正常的軌道。
他甚至偷偷跟蹤過爸媽一個月,想要報復那個第三者,想要毀掉那個同樣毀掉他家庭的人。可是沒有小三,沒有情人,散了,就是散了,也許感情成了反復蒸餾的白開水,似乎什么都索然無味了,甚至連基本的留念都不復存在,這樣真的就漸行漸遠了。他要平復自己的心情,回到曾經居住的小屋,兒時的歡快,還歷歷在目,難道小的時候,媽媽倚在門框里焦急得等著爸爸,爸爸辛苦賺錢還幫媽媽分擔家務,這些都是假象嗎?小屋還在,溫情,記憶,似乎真的不在了……
第二幕第一場 操場上
一個月后。
陽光明媚,操場上,一對男女在搭檔簡單跳起了雙人舞,即使是踩在草坪上,即使沒有鎂光燈,兩人的舞姿還是吸引了大批人群。終曲雙人快板,白歌托起了銀納在空中旋轉,而后,雙手拉花,舞蹈結束。
“白歌,還不錯哈!這次是有克拉拉的感覺了,看來這次演出,應該不等楚征回來,我就可以……”
“是不錯,不想等我回來。納納,我是看錯你了,還有你小白,你就是這樣照顧納納的。”還沒等銀納說完,楚征就生氣地扒過人群,憤恨地將銀納和白歌拉開。
“楚征,你誤會了,我和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納,呵呵,怪不得,你只叫她納,我怎么沒有早點發現?”楚征苦笑著離開了,留下了在草坪上躺著的Lewis Walt舞鞋。桃皮色的芭蕾舞鞋,在鞋盒里若隱若現,桃皮的粉,草坪的綠,周圍氣氛的尷尬,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一向高高在上的銀納,感情發生了急劇的變化,由初見楚征的狂喜到楚征誤會的絕望再到看見舞鞋的悲喜交集。淚水就這樣嗒嗒地落在鞋上,而后滑在草地上,落在土里。
而人群的一角,季晴晴嘴上勾起了得意的弧度。是的,是她把楚征叫到這里的,然后將兩人的關系又說的不堪入目。
第二幕第二場 化妝間
“銀納大小姐,我好期待這次試鏡彩排,你的表現呦!”季晴晴故意咬重“表現”兩個字的字音。
而坐在梳妝臺前的銀納則很大方:“多謝您的關心,我會努力的,請您也好好保住女二號的位置吧?”
季晴晴咬牙切齒:“你會后悔的。”然后憤憤的離開了。
銀納,摸著那雙楚征跑了好久為她買的Lewis Walt舞鞋,似乎要傳送某種信念似的:“Lewis Walt,你要努力,我也要努力,配得上楚征的只能是我。他,會回到我身邊的。”
穿上舞鞋,銀納只覺得腳尖不舒服,但也沒有多想,就準備彩排了。雖然不舒服,由于時間緊迫,也為了讓楚征明白她的心意,她還是堅持穿著。
音樂響起,銀納沉浸在“圣誕芭蕾”《胡桃夾子》的情節里,糖果王國,她和王子跳起象征結婚儀式的雙人舞,身邊的王子,在那一剎幻化成了楚征的影子,她一不留神,腳崴了,血滲出了腳尖,躲在羊皮舞鞋里,只是滲在鞋底,沒有人留意得到。
白歌看著額頭掛著汗珠的蒼白的銀納,甚是心疼,也顧不得身邊的楚征,直接抱起了銀納跑向學校醫務室。
而銀納的嘴里,一直在喊著:“楚征……征……”,眼神哀怨又驚奇地盯著楚征,但雙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
而一旁的楚征,在銀納倒下的那一刻,心頭一震,猶豫著起身時,白歌已經跑到銀納旁邊了。
第二幕第三場 排練廳
“季晴晴,是你吧?”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反正將和楚征跳舞的人是我,不是她,江——銀——納。”
“往鞋尖里塞的玻璃,是你的杰作吧?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道德。”
“那個死女人應該想到是我,怎么可能笨笨地誤會楚征,不過這樣也好,你可以繼續追你的江大美女,我也好陪在楚征身邊,一舉兩得。”白歌分明在季晴晴的眼里讀出了惡毒。
他陷進了自己的思考里,只要楚征不接近銀納,他真的還有機會,看到納絕望的眼神,他已經在心里發誓,決不讓楚征再傷害納一次,決不。
十分鐘后,楚征也進了排練廳。
失戀的痛楚,失去親人的傷痛,失去家庭的難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加上前一個月排練落下,現在他不得不抓緊時間投入到舞蹈練習中。
“征,要不歇會,慢慢來。”季晴晴看著賣力對舞的楚征,掙扎著。
“沒事,繼續。”
鏡子里,楚征已經十分消瘦了,重重的黑眼圈,凌亂的頭發,略長出唇邊的不安分得冒著的小胡楂。這樣的他,讓她實在心疼,這樣的他,也讓她實在陌生,她的楚征應該是陽光向上的。
“啊!”在季晴晴的手伸向楚征的時候,楚征身子一滑,倒了。
第二幕第四場 鎂光燈下
《進行曲》響起,晴晴驕傲地邁著輕盈的腳步,在其他演員的簇擁之下,入場。舞臺中心,光束灑在她的身上,姣姣的燈光,悠悠的音樂,曼妙的舞步,那一刻,她成了舞臺的主宰。
當胡桃夾子變成王子的那一刻,白歌出現了。他倆默契地完成了雙人舞部分。
鎂光燈下,晴晴傲視著臺下的觀眾,她有些茫然,似乎并不開心。
圣誕晚會結束了。教父把潔白的披肩輕輕地披在克拉拉肩上,然后坐著雪橇遠去了。季晴晴追憶著和王子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懷抱著胡桃夾子,久久地佇立在紛紛飄舞的大雪里。圣誕節的夜越來越深了。舞劇伴隨著圣誕夜的結束落下了帷幕。
這樣的結局雖然是一開始都已經料到的,但似乎真的并不完美。
王子變了,核桃夾子變了,女主角也變了,自己的心是不是也跟著變了呢?
晴晴凝望著遠方,靠南的接近楚征的地方,她的王子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呢?
后記
五年后。
在江銀納和白歌的婚禮上。牧師問白歌:“新郎,不管生老病死、斗轉星移,你愿意娶江銀納小姐為妻嗎?”
“我愿意。”
“新娘,不管生老病死、斗轉星移,你愿意一直守候在白歌先生旁邊嗎?”
“納納,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娶你,你愿意等我長大嗎?”
“你為什么要娶我呀?不過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邊。”
兩個玩泥巴的孩子,就這樣小手緊緊牽在一起。銀納的腦海里還在持續著和白歌小時候的畫面。
“新娘,回答呀,快說呀!“
銀納猶豫著,焦慮間,她看見了在教堂后排站著的楚征,五年了,他真的回來了。
“我不愿意。”
場面一片混亂,剎那間,賓客議論紛紛。
白歌在這一瞬間,笑了。楚征是他請回來的。五年了,他一直陪在她身邊,似乎已經讓她走出了失戀的陰影。陪她做康復治療,鼓勵她重新回歸舞臺,帶她去夢想的馬爾代夫……這么多,都不及楚征的一個微笑,甚至一個眼神。而腳腱受傷,去南方做治療的楚征,明明是根本不可能再登上舞臺了,為什么?為什么還要和他搶走舞臺上耀眼的江銀納。
而季晴晴呢,只是在排練中和她心中的王子搭檔,在搭檔的那一刻,她終于明白,這么多年,她愛的只不過是舞臺上耀眼陽光的他,她羨慕的只不過是銀納和楚征惺惺相惜,共同相守的愛情罷了。
銀納此時拖著婚紗追向了正要離開的楚征,夢里日日相思的昔日容顏,似乎依舊,一切似乎還在原地。她正高興地準備叫昔日的戀人時,發現了一個細節,楚征的步子,似乎沒有以前那么靈敏了。
淚水落在潔白的婚紗上,潔白的愛情里。她明白了。
“納納,回去吧,我們回不去了……”
銀納望著“胡桃夾子”,久久地佇立在街道上紛紛飄舞的大雪里。一直站著站著,圣誕節的夜越來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