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注定精神在公路上晃蕩、旅行,就不如放下生活中的種種負擔,將自己還原到童年時代,帶著欣喜上路。
最好的旅行是毫無目的,只為去一次遠方。一切事情都不值得動腦筋,也不必思考太遠的問題,累了睡,餓了吃,高興就大笑,怒了就爆發。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去一次遠方,選擇一無所有。肉身之心,安住隨喜。
“公路文化”在這幾年逐漸熱了起來。真正流浪的人,不需要地圖,更不需要登山鞋、睡袋、酒精爐、滅蚊藥、換洗衣服、信用卡、電話、電話號碼、地圖、創可貼……遇水而飲,遇果即食,遇穴而棲,沒想過往回走,才是流浪。又有誰會在乎如何行走。這一種文化現在延伸到我們的日常生活方式當中,逐漸形成一種新的人生態度。在著名影評人、公路電影研究先驅內陸飛魚的隨筆集《毫無目的去一次遠方》中,集中展現了這樣的狀態。而這也極有可能驅動國內的公路熱。書里不僅有小資情調、療傷故事、路上心情。更有大家聽說而沒看過的酷電影、旅行文化的源頭“66號公路”、嬉皮士、“垮掉的一代”們最個性的活法,以及東西方文化巨匠對旅行的最有深度的經典點評。就算你從沒出過遠門,在與人聊天時也會像個走遍世界,看過無數電影、文學經典的大咖,對旅行無所不知。
在對公路電影總結的過程中,內陸飛魚以驚人的毅力考察不同的電影對公路的闡釋,比如在美國西部片中,以及在日本電影中,對公路的關照是有差異的。事實上,公路并不局限于道路,而在于沿途的風光、村莊、田地等生態所組成的觀光,同時,有目的的或毫無目的的方式,都是可行的方式。內陸飛魚以完美的形式用這樣的方式切入公路,那是一種旅行,也是一種流浪。
確切的說,公路旅行是追尋自由的極限,突破生活的常規。不僅如此,通過對公路的觀察,或許能發現公路之于人類的不僅僅是道路,也還包含了對人生意義的思考,這思考卻猶如大海般波瀾起伏,有著洶涌波濤。但對親歷者而言,公路所呈現出的狀態是,去一次遠方,不為遇見誰,不為幾多風景,只為看一看世界的本來面目。
如果說商業社會讓我們變得急功近利,在生活、職場當中我們急于想獲得的是利益最大化,同時,還要以最少的成本獲取,正是因為這樣,我們的人生觀被扭曲,學不來風雅,很多事,都無法追慕古人,做不到瀟灑自在。這是物欲下的恐懼,其實也是我們的人生空間感的失衡。在內陸飛魚看來,這正是公路電影帶給我們的啟示——活著已經很可怕了,比活著更可怕的是成熟,它用成功學這劑甜蜜的毒藥讓社會大多數的靈魂安靜地腐爛。
從《逍遙騎士》到《旅行》,從《末路狂花》到《霧中風景》……內陸飛魚總在不經意間觀察到些許細微的變化,或者說,通過不同的影片所呈現出的公路美學是符合大眾審美需求的,不管是在路上,或抵達遠方,都在企圖解構真正的公路哲學。他說,公路是對生活無序的童話療法。這就如同人在荒野里待久了,就會變成荒野的一部分,固執成離離原上草;人在道路上走得太久,自己也就成了一條道路。
有意思的是,從美國的嬉皮士運動,到日本的安保運動,再到法國的五月風暴,奔走在路上的年輕人就是公路電影的主角,揮灑過的青春熱血是無可替換的真實劇情。這對于當下來說,更像是一種富有意味的遠行。
不過,我擔心的是,既然我們注定精神在公路上晃蕩、旅行,就不如放下生活中的種種負擔,將自己還原到童年時代,帶著欣喜上路,也許從此見山不再是山,見水不再是水——在更寬泛的意義上,讓自己的生活變寬、變深,在別處是矯情,而根植于大地,才能獲取更多的人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