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驀地又響起了大聲疾呼,定睛一看,原來是幾百學者在為西文縮寫入現漢大嘆禮崩樂壞,甚至怒發沖冠,目眥欲裂,直指此乃違法之舉。于是一時間又是口誅筆伐,狼煙四起,只留下了無辜的GDP、CPI等一干縮寫在一旁瑟瑟發抖。
然而在生活中,這些縮寫早已融入了人們的習慣用語。打開報紙,也許頭版就有好消息:CPI指數下降XX百分比;轉至體育版,大篇幅的文章正在描寫昨日NBA的最新戰況……人們會因為這幾個縮寫而大驚小怪么?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不僅如此,人們甚至已經愛上了這種簡潔的表達形式——記得中央臺曾意欲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將英文縮寫一概摒棄不用。此決定一經公示,便引起了軒然大波。待到這決定真正被執行時才發現,原本簡短的新聞稿竟變得冗長無比,于是改革也不了了之了。不過針對這種窘迫的境況,北大的一位可愛的陳教授提出了一個可愛的觀點:CPI也可叫作物指,GDP亦可叫作國值……這想法不禁令人莞爾:難道全國籃球職業聯賽(NBA)可以叫做“全球”嗎?
文化趨同的潮流雖說緩慢,卻可怕得有力,所以在其面前手舞足蹈作擋車撼樹之狀的人身形不免就顯得有些單薄了。自從瓦特發明了蒸汽機,這種強有力的動力便打破了文明之間的界限;而當因特網覆蓋全球時,全人類的文化交流早已繁榮無比。于是中國多了CPI、GDP一類詞;而英美等國的語言中也多了一些中式的味道:Long time no see(好久不見)、zheteng(折騰)……這種趨同是良性的,因為人們會有將更簡練的表達方式化為己用的自覺性。它不同于文化侵略,如普魯士之于法蘭西,還有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它是一個去蕪存菁的大熔爐,將千年積淀的菁華聚為一體,而將不同文明發展過程中的錯誤探索統統送入回收站。文化侵略是全盤否定,可以說是邪惡的;但文化趨同是將人類文明百煉成鋼的高爐。
所以專家學者也不必長吁短嘆,縮寫入辭典未嘗不是好事,這更體現了我華夏文明的兼收并蓄的包容性。且看看鄰國日本:日文有一半由中文偏旁構成,另一半由漢字構成,難道大和文化會因此就變成一片虛無么?
魯迅先生曾在《拿來主義》中寫得明明白白:全盤西化固然愚蠢,而抱殘守缺更是愚不可及。我們只有“拿來”,將“魚翅”“鴉片”歸為己用,將“煙桿”“姨太太”一并棄去,如此去蕪存菁,這五千年留下的才會永遠不朽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