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石

引子

民國年間的一個深夜，在臨唐州一間古樸的老宅內，一位老人從睡夢中驚醒。朦朧中看到一條人影在屋內晃動，老人咳了一聲，那人影便不見了。老人坐了起來，從床頭摸出煙袋鍋，續上煙絲點著后說道：“別躲了，我知道你還在。”

黑影又出現了。老人抽了口煙：“你最好把天降石放回盒子里。你不覺得手又麻又燙嗎？”黑影沒動。突然，老人提高了嗓門，“李皓，放回去，再這么下去你就沒命了?！?/p>

燈亮了。老人指了指床頭，示意李皓坐下。李皓看著老人說道：“既然這樣，我就直說吧。天降石，我已經答應賣給英國人了。如果你同意，咱倆三七分，你七，我三，不然……”李皓沒再說下去，有些慌亂地看了一眼老人。老人面無表情，好久才嘆了口氣說道：“李皓，你知道自己把什么東西給賣了嗎？”李皓搖了搖頭說：“這不是我操心的事，現在我缺錢?！?/p>

老人笑了，說：“是！你缺錢，那你就拿走吧?！崩铕┿蹲×?，不相信地看著老人。老人抽了口煙接著說：“你長大了，這件事應該告訴你了，你也該認祖歸宗了?！闭f完老人看著目瞪口呆的李皓，“天降石，其實是你們李家的東西。你別急，等我把話說完你再拿走，這也是你爹臨死前的囑托?！闭f完，一團煙霧從老人的嘴中吐出，漸漸擴散開來……

一

清雍正年間某夜，臨唐州籠罩在一片月光之下，更夫拎著鑼，打了個哈欠，“咣——咣——”兩聲鑼響，已是二更天了。突然，夜空中一團白光拖著條長長的尾巴向臨唐州西面墜下去。更夫驚得張大了嘴，白光很快消失了。跟著一片紅光隱隱閃過，幾乎同時，大地一陣劇烈地抖動。更夫站立不住，一屁股摔坐在街心，兩旁的房屋瞬間倒塌下來。三天后，雍正剛剛上朝，張庭玉就一步跨出奏道：“萬歲，昨晚接到急報，三天前深夜察哈省突然山川大動，致使房屋倒塌，百姓死傷無數。其中臨唐州已成廢墟。”雍正大驚，命郭子凱為欽差大臣，即刻趕往臨唐州。

三個多月后郭子凱回京，向雍正奏報：“萬歲，有件事臣不敢隱瞞，但卻沒有人證，怕萬歲怪罪，不知當說不當說?！庇赫话櫭颊f：“但說無妨?！惫觿P便把事發當夜更夫所見的情況說了一遍。雍正大吃一驚，問道：“此話當真？”郭子凱連忙奏道：“臣也是聽更夫所說。當時，就只有臣和更夫在屋里。外面下著滂沱大雨，更夫剛說完，就聽一聲霹靂，更夫慘叫一聲后便渾身起火，瞬間化成了灰燼。”說完，拿出一塊石頭，呈給雍正說，“這塊石頭就是從更夫被焚的灰燼中找到的。”

雍正把石頭接了過來。石頭雞蛋大小，橢圓形，呈血紅色。雍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猛然間打個寒戰，失聲叫道：“妖石，妖石！”手一松，石頭落在了地上。幾乎同時，郭子凱突然面露痛苦之色，伸出手指著那塊石頭，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些什么，然后突然一頭摔倒，抽搐了幾下后七竅流血氣絕身亡了。雍正驚得倒退幾步，臉如豬肝色，猛然間一把捂住胸口，痛苦地彎下腰，跟著也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雍正暴死的消息就傳開了。乾隆在一片恐慌中繼承了皇位！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乾隆在御書房內對張庭玉說道：“事發當夜，郭子凱是中毒死的，但皇阿瑪……”說到這里，乾隆不說了。雍正根本就沒有任何中毒或遇刺的跡象，倒像是被活活嚇死的。這讓乾隆怎么能說得出口。

張庭玉說：“據當值太監所言，他送過兩回茶。后來先帝便下旨，沒有召見，任何人不得進入。按先帝的脾氣，這是要談論機密大事了。”乾隆點了點頭，走到書案前伸手拿起一塊石頭說道：“這塊石頭是怎么回事？從哪里來的？”張庭玉連忙把頭一低，不敢接話。如此驚天大案，誰敢沒事找事多說一個字，鬧不好要掉腦袋的。就這樣，這件懸案一拖就是四年。

這一年，乾隆巡游完江南，回京途中特別拐到察哈省，要小住幾日。第二天，便傳出話來：三天后到金門寺燒香。察哈省巡撫張九成連忙去布置，正忙得焦頭爛額，就聽門外一聲高喊：“張九成接旨。”

原來是乾隆嚴令張九成，此次進香，不得驚擾百姓與寺院。張九成明白，乾隆想要微服私訪。嘴上雖接旨，心里卻說：拉倒吧，您老人家要掉一根頭發，都能把我全家砸死，明著不行，我暗地里保護還不成嗎？

三天后，一切布置妥當?？烧l料從上午一直等到掌燈，乾隆都沒來。原來乾隆前一天就偷偷跑來了，讓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在寺院居然看上了一位前來燒香的姑娘，回去后就把姑娘召入了行宮。這兩天足不出屋，連吃飯都要貼身太監端屋里去。張九成聽完差點沒笑出聲來，早就聽聞這位皇帝是個風流天子，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幾天過去了。這天，乾隆傳旨要張九成火速覲見。張九成慌忙趕來，只見乾隆滿臉倦色坐在那里，對張九成說：“張愛卿，朕召見你是想讓你見一個人?！睆埦懦梢宦牐唤幕ㄅ拧？磥砟莻€姑娘深得乾隆歡心，這是要帶回宮里了。如此說來，自己這個父母官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正喜滋滋地想著，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張九成定睛看去，頓時嚇得倒退了幾步，失聲尖叫道：“鬼，鬼??！”

原來，來人正是郭子凱！當年張九成得知臨唐州發生大災后幾天就趕來了，一直忙到欽差大臣郭子凱來，才松了一口氣。這天，二人正在談事，有人來報，說一個更夫有緊急情況稟報。郭子凱把更夫叫了進來，問什么事。更夫便把當晚自己所看到的說了一遍。二人聽后大吃一驚，互相對視了一眼。張九成低聲問道：“你還對別人說過此事嗎？”更夫搖了搖頭說：“沒顧上呢?！闭f完，從衣服內拿出一塊石頭：“老爺，這塊天降石，我找了好幾天才在臨唐州西邊一片被燒毀的樹林中找到?！睆埦懦砂咽^接在手中，頓時呆住了。石頭雞蛋大小，橢圓形，通體血紅色，拿在手里潤滑無比。張九成看了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這時，就聽身后一聲咳嗽，張九成一驚，急忙把石頭交給郭子凱。

郭子凱兩眼放光，真是稀世之物啊。突然他轉了轉眼珠，隨手把天降石放在一邊說：“好，我知道了。來人啊，先將更夫帶到本欽差的房內?！?/p>

更夫走后，郭子凱轉過頭，似笑非笑地對張九成說道：“張大人，剛才你聽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張九成眼珠轉了轉，哈哈笑了起來說：“郭大人，你說什么呢？剛才有什么事嗎？”說完，二人對視片刻，同時發出一陣大笑。

轉過天，天剛蒙蒙亮，郭子凱突然驚慌失措地找到張九成：“張大人，大事不好，昨晚更夫被人殺了，天降石也不知了去向?！睆埦懦擅柕溃骸案蚝吞旖凳皇嵌急淮笕肆粝铝藛幔俊惫觿P頓時就呆了，說道：“張大人什么意思？難道是我為了獨吞天降石把更夫殺了？張大人，自萬歲登基以來，謠言就從未停過。如果把天降石引發臨唐州大災的事告訴萬歲，萬歲怕再生謠言，必然會把所有知情人都殺掉。因此我昨天才對大人說了那樣的話……”郭子凱還沒說完，張九成卻脫口說道：“所以郭大人先殺更夫，現在來試探我，對不對？”

郭子凱差點沒坐地上，連忙分辯?？蔁o論怎么說，張九成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天，張九成在自己周圍增派了好幾個護衛。雖然還同郭子凱談論事情，卻說完就走，從不多停留片刻。

又是幾天過去了。這天，郭子凱要回京復命，臨行前找到張九成，冷冷一笑后，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張大人，我這就要回京復命了。接下來你要做什么，其實我已經猜出了八九分。今天特來告訴大人，不勞再費心機，我自會了斷。只送大人一句話，離地三尺，神靈在！”

就這樣，郭子凱回到京城?；噬蟼飨略拋?，第二天酉時單獨召見。郭子凱急匆匆地趕回府內，把自己關在書房。直到第二天快到申時了，才開門趕往皇宮。太監把他帶到皇上的御書房前，讓他等在門外，自己去通報。太監前腳剛走，郭子凱后腳就偷偷地把一粒西域毒丸塞入嘴中。這種毒丸最多半個時辰，就會融化。

見到皇上后，郭子凱漸漸感到天旋地轉，肚內疼痛難忍，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于是他強忍疼痛，把這事奇上加奇地說了一遍，最后拿出天降石交給了雍正……

二

老人剛說到這里，李皓插嘴說道：“等一下，我聽著有些糊涂，更夫是不是郭子凱殺死的？”老人搖了搖頭說：“是張九成殺的。其實郭子凱不傻，更夫被殺，天降石丟失后，他就意識到是張九成下的手。因為這件事只有他和張九成知道。他假意試探張九成，結果卻被張九成反咬一口。本打算和張九成斗個魚死網破，把天降石引發臨唐州大災的事情告訴雍正。但他知道，這么離奇古怪的事既無人證，又無物證，雍正不會輕易相信。即使雍正相信他，追查這事，只要張九成不承認，恐怕張九成還沒事呢，他就先要被滿門抄斬了?！?/p>

李皓聽到這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張九成自然不會放過郭子凱，難怪郭子凱臨走前對他說那些話。可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死在皇上面前？”

老人點了點頭說：“是啊，郭子凱這樣做，真是煞費苦心?！?/p>

乾隆即位后，郭子凱是自盡？還是謀殺？雍正又是怎么被嚇死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由于事關皇家機密，乾隆也不敢大張旗鼓地調查，一直都在秘密地查找線索，但卻一無所獲。

這天，乾隆把假天降石拿出來，反復看了半天，最后搖了搖頭放在書案上。他覺得有些口渴，就去抓書案上的茶杯，沒注意把杯子打翻了，頓時茶水流了一桌子。乾隆連忙閃身，喚來太監，收拾完后重新坐下，拿起假天降石鎖在盒子里，又伸手去抓茶杯，卻突然愣住了。只見手上隱隱地有些紅色。

乾隆皺起了眉，愣愣地看著。突然眼一亮，急忙打開盒子，把假天降石又拿了出來，找一把匕首輕輕地在假天降石上一劃，頓時一條劃痕顯了出來。這塊石頭之所以通身血紅，其實是后染上去的。

乾隆靜了靜心，拿著匕首小心翼翼地刮著。慢慢地，一塊普通的鵝卵石顯露出來。不同的是，這塊鵝卵石上被人淺淺地刻了些字。乾隆仔細看去，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居然是郭子凱寫給雍正的絕命信！

原來，那天郭子凱把自己關在書屋里，就在干這事。他先把事情的經過簡單扼要地刻在石頭上，然后拿出從波斯客商那里買來的“波斯猩紅染”涂在石頭上，做出一個假天降石。郭子凱本指望自己離奇地死在雍正面前，能引起雍正的懷疑，但他卻忘了雍正的身體狀況。他也不想想，即便是個健康人，先被天降石這事一嚇，再眼睜睜看著有人離奇地慘死在自己面前都受不了，更何況雍正已到了油枯燈盡的時候，自然當場就被嚇死了。

乾隆看完后氣得差點沒把書案踹翻。所有一切都清楚了！如果不是張九成貪圖天降石，殺死更夫，把郭子凱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郭子凱也不會裝神弄鬼死在雍正面前！雍正就不會被嚇死，也許還能多活幾年。

乾隆氣得恨不得剮了張九成，但他清楚，張九成是封疆大吏，掌管著察哈省的軍政大權！如果自己貿然行事，一旦失手，那么臨唐州大災的真相就會大白天下，不但前明余黨會借機大肆渲染，蠱惑民心，說不定張九成也會狗急跳墻，甚至和明朝余黨互相勾結。一時間，乾隆左右為難，好幾天茶飯不思。這天，乾隆眼前一亮：借巡游江南之機，回京途中在察哈省歇腳，迷惑張九成。

張九成正做著美夢，一回頭突然見郭子凱走進門來，當時就嚇得一聲大叫：“鬼，鬼??！”乾隆一拍桌子大喝道：“張九成，事到如今你還不招嗎？臨唐州大災是怎么回事？天降石在哪里？更夫又是被誰所殺？難道非讓朕滅了你的九族不成？”

張九成驚恐地看了看乾隆，又望了望滿臉悲憤的郭子凱，渾身癱軟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自己貪圖天降石、殺死更夫的經過說了出來……

三

乾隆四十二年，察哈省爆發了大規模農民起義，首領呼嘯天率軍攻破了臨唐州。

乾隆接到消息大為惱火，下令察哈省巡撫三個月內剿滅呼嘯天。巡撫點齊兩萬精兵，殺向臨唐州，卻大敗而歸。呼嘯天趁勢又連破四座城池，一時間大清舉國震動。乾隆不顧群臣反對御駕親征，幾場大戰后，呼嘯天兵退臨唐州，乾隆指揮清兵，在臨唐州同呼嘯天展開決戰。這一天，風卷起黃土漫天肆虐，天地間一片渾黃。乾隆令旗一揮，清兵鋪天蓋地沖了過去，頓時臨唐城下殺聲震天，不一刻鮮血就染紅了黃土。

乾隆眼見清兵占了上風，得意地笑了。正得意間，突然聽有人高叫道：“萬歲小心！”乾隆連忙尋聲看去，只見一隊人馬從天而降般從自己的后方殺入，為首的正是呼嘯天！

乾隆大吃一驚，忙把馬頭一撥，立馬昂頭面對呼嘯天。呼嘯天也看到了乾隆，立刻來了精神，大刀一揮接連砍翻幾個清兵，向乾隆撲了過來。守在乾隆身邊的火槍隊一字排開站在乾隆馬前，端起了火銃。呼嘯天連忙一勒馬頭，惱火地看了乾隆一眼，向斜刺里殺去。乾隆這才轉過頭，對身邊的人說道：“傳令下去，活捉呼嘯天者，賞金千兩，封一等侯！”話音未落，就見呼嘯天猛然間一回身，來了個犀牛望月，弓弦響處，寒箭疾飛。乾隆再想躲已來不及了，一聲慘叫摔下馬來。就在人們一愣神間，呼嘯天揮刀殺來，砍翻幾個火槍手后，沖到乾隆身前大喊一聲：“昏君，拿命來?！?/p>

“嘭”一聲槍響，呼嘯天身子一晃，摔了下去。只見乾隆肩頭插著箭羽，半躺在地上，手里舉著一把沙俄產的短筒鳥銃。

這場大戰，起義軍全軍覆沒，乾隆進了臨唐州。不一刻呼嘯天的尸首被抬來。呼嘯天已被火槍打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乾隆命人把呼嘯天抬走。剛轉回身，乾隆突然眉頭一皺，聞到一股香氣，他四處看了看，沒有什么特別的，猛地轉回身大喊道：“等等，把呼嘯天抬回來?！?/p>

乾隆神色異樣地看著呼嘯天，命所有人都退下。屋內只剩下乾隆，他慢慢走到呼嘯天尸身前蹲下身子，目光在呼嘯天身上移動著，最后死死地盯在呼嘯天的左肋下。原來呼嘯天的尸身上，只有這個地方的血跡看著像新染上的。

乾隆伸手探入呼嘯天的懷中，摸出一個錦囊。他的手哆嗦著，費了好大勁才拆開錦囊，猛然間，身子一晃，幾乎跌倒。跟著嘴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口血不偏不倚正噴在錦囊上。說來也怪，幾乎同時，那股異香瞬間便布滿了整個房間。

四

“天降石？”乾隆頓時陷入沉思中……

那一年，乾隆為了迷惑張九成，在金門寺召幸了一位姑娘。張九成認罪后，告訴乾隆天降石的秘密——天降石是塊吸血石！更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如果是父子、母子、兄弟姐妹等至親之人的血，在一天內被天降石吸入，便會化出一股奇異的香氣。乾隆當時大驚，便招來張九成的兒子，用他們父子倆做了實驗，果真如張九成所說。乾隆法外開恩，賜張九成全尸。為了防止天降石的事情泄露，把他全家囚禁在關外的一個大院內，終生不得踏出一步。

三個月后，姑娘突然來了一封信，說自己懷孕了。幾個月后，乾隆來見姑娘。發現姑娘給他生了個兒子，乾隆回京前對姑娘說：“你安心在此等待，朕自會找機會把你們母子接入宮?！闭f完，把天降石作為信物，給了姑娘。

一個多月后的一天晚上，姑娘把兒子哄睡著后，獨自坐在燈下，拿出天降石看了起來。突然她覺得渾身乏力，困意難當，于是頭一沉，便伏在桌案上睡著了。不一刻，門被輕輕推開，只見身影一晃，閃入一人。幾步走到床邊，抱起孩子，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姑娘醒來后發現兒子沒了，頓時傻了眼。這時乾隆又回來了，喜滋滋地說要帶她們母子回宮。姑娘放聲大哭，把經過說了一遍。乾隆聞聽后怒不可遏，一拍桌子指著姑娘吼道：“沒想到天下竟會有你這樣的娘親？孩子丟了一夜你才知道，我要你何用！”說完，劈手奪過天降石，氣沖沖地走到門前，回身道，“兒子，我自會尋找。從此以后，你就不用再操心了。”說完就走了。

乾隆走后，姑娘就懸梁自盡了。入葬那天，乾隆也悄悄來了，遠遠地看著。其實，這一切都是乾隆精心安排的。姑娘對于乾隆來說，只不過是他整盤棋中的一個棋子。乾隆清楚，現在還不能暴露孩子的身世，要等時機慢慢來，畢竟這個孩子和這個錯綜復雜的奇案有著密切的關聯。兩天后，乾隆秘密來到臨唐州的鄉下，把兒子交給了親信周魁安，說道：“這個孩子是一位曾救過朕性命的人的遺腹子，你務必好好養育，等朕來接他走，不得有半點差錯，不然滅你九族?！比缓?，拿出一個錦囊放在兒子身邊接著說，“如果不見朕來，那你就等孩子長大成人后，讓他帶著這個錦囊來找朕。到時候朕自會重賞你?！闭f完看了一眼兒子，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乾隆走后，乖巧順服的周魁安轉過頭就變了。他在臨唐州仗勢橫行，無法無天，也不知惹了誰，一天深夜全家慘遭滅門。從此以后這個孩子和天降石便沒了下落。乾隆又開始秘密找尋，多少年來都一無所獲。沒想到在今天，兒子被天降石給送了回來，卻是以這種方式被送回。乾隆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作弄，一口血噴了出來。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

兩天后，乾隆接到密報，說呼嘯天還有個兒子，已被帶到門外了。乾隆興奮的一聲大叫：“快給朕帶進來！”說完，眼淚就流了出來。

一晃多少年過去了，這天深夜一頂小轎在濃霧中被抬入了皇宮。一個人走下轎后，就被帶到乾隆的寢室。乾隆老了，躺在床上向來人招了招手，那人連忙走過去。乾隆滿眼憐愛地看著他說：“你該走了是嗎？”

那人點了點頭。乾隆嘆了口氣，讓來人把自己扶起來，靠在床頭，然后從枕邊拿出一個錦囊，交給來人說：“自從在你父親身上找到它后，朕就一直把它戴在身上，現在把它賜給你。記住，從此后不要再提自己是皇家血脈，也不要再回來。好好做人，好好教育兒女，好好過日子?！?/p>

那人雙手接過錦囊，扎在乾隆懷里哭了起來。乾隆也是老淚縱橫，緊緊地抓住那人的手，久久不放。

三天后，一輛馬車在深夜出了北京城。在城門前，那人對著皇宮的方向流著淚說道：“皇爺爺，不孝孫，走了?！?/p>

多少天后，他定居在了臨唐州，稱自己名叫李溶寬。從此再也沒回過皇宮，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乾隆的后代，天降石的秘密一代一代在李家保存了下來……

老人說到這里，看著李皓接著說：“你父親臨死前，你年紀還太小，所以才破例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并懇請我暫管天降石，等你成人后交給你。之所以我嚇你說‘再拿著天降石就性命不保’，是怕你當時逃走?，F在，一切都結束了，你走吧。”老人說完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望著天邊的紅云自言自語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p>

一個月后，臨唐州發生了一樁命案，李皓慘死在一間客房里。有人曾看見，當天有個留著大胡子的外國人，拎著一個皮包急慌慌地從客房里走出。

又是幾天過去了，傳來了另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一艘去往英國的遠洋客輪，在海上突然遭到雷轟電擊。當時有個漁夫恰巧看到了全過程，他驚恐萬分地說：“客船上面是一團一團的黑云，閃電都豎著，一道跟著一道劈在船上。沒一會兒客船就沉了。最叫人害怕的是，客船剛沉，海水就突然變成了血紅色，足有好幾分鐘才又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