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英語不必迷信“外教”

【編者按】

如今，許多外語培訓機構紛紛打“外教牌”。所謂“外教”，即外籍教師。走在培訓機構集中的社區，不難發現外教已成為招生的活廣告，“上門外教”、“金牌外教”、“外教1對1”的廣告牌鱗次櫛比，夜間則在霓虹燈的配合下交相輝映，吸引著家長和學生的眼球。培訓機構從哪里聘來數量如此龐大的外教？外教的水平究竟如何？外教真的比中國本土外語教師水平高嗎？外教收費昂貴，不找外教真的學不好外語嗎？應廣大讀者的要求，本刊對外教市場進行了專題調查，并請業內人士為家長們指點迷津。

外教的四大來源

經過20多天的深入采訪，匯總各方面信息，本刊獲悉，目前在中國內地從事外語培訓的外教數量龐大且難以精確統計，他們大致通過以下四個渠道來華工作。

渠道一：外教獵頭公司。

外國人由于在工作習慣上與中國人不同、語言上有障礙等因素，很少通過中國國內主流的招聘網站尋找工作，導致一般外語培訓機構很難通過自身的渠道找到心儀的外教，于是便產生了外教獵頭公司。外教獵頭公司的工作就是將外教信息收集起來，根據培訓機構的要求為其挑選外教，充當外教和培訓機構的中間人。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外教獵頭的服務分托管和中介兩種方式。母語為英語的外教，全職托管費用為每月1.3萬到1.5萬元不等，母語為非英語的外教，每月托管費用為1萬元左右，兼職托管則是按小時收費，每小時240元，全職外教中介的服務只要一次性交6000元中介費即可，兼職外教的中介費是2000元。

選擇托管服務的，獵頭公司替培訓機構支付外教的工資，培訓機構完全不用擔心外教的簽證、執教資格等問題，用工合同也是獵頭公司與外教簽署。選擇中介服務的，培訓機構除了一次性支付中介費外，外教的食宿、簽證和執教資格等問題也由培訓機構負責解決。另外，選擇中介服務的，如果培訓機構無法解決外教的簽證和執教資格問題，外教往往會要求培訓機構給予一定的經濟補貼，不過，執教資格一般沒有人檢查。

渠道二：外教求職網站。

在網上搜索“外教招聘”，很輕易就能發現很多此類的外教求職、招聘網站。這些網站一般是向國內外語培訓機構提供外教求職信息，以向培訓機構收取一定比例的會員費來盈利。半年的會員費是3500元左右，一年的會員費是6000元左右。在稍正規一些的網站上，除了外教的聯系方式之外，外教的國籍、年齡、教學經驗等都寫得非常清楚。隨便點開一個網址，記者發現上面有600多位外教的求職信息。另一個網站的負責人告訴記者，他們對外教的資質審查得不嚴，簽證、執教資格等都不予限定。記者瀏覽外教自己上傳的信息，發現什么樣的人都有，有退伍軍人、退休老人、大學見習生、到中國來旅游度假的短暫居留人員、來華探親訪友人員等。

記者從網絡管理部門獲悉，這些外教求職網站的合法性存在許多疑點。這些網站大多由外教中介公司開辦，營業手續不完備，只要是來自外國的人，被他們包裝成外教就能推薦到各個培訓機構，一個外教他們甚至會推薦給幾十家聘請機構。

渠道三：外國留學生。

外國留學生在中國境內從事外教工作已經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了。調查發現，只要在58同城主頁上搜索“留學生家教”，便會出現200多條求職資訊。在各大門戶網站發布求職信息成為外國留學生較為普遍的求職方式。同樣，微博、豆瓣等社交網站上也能便捷地找到留學生家教的求職信息。

據了解，外國留學生做外教主要分為兩種形式：一是由培訓機構或中介公司代理留學生應聘，負責安排、協調留學生進行家教工作；二是留學生通過中國朋友發布求職信息，或由中國朋友直接介紹給親戚或熟人。有的留學生還會在學校周邊張貼廣告，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們有做外教的意愿。

渠道四：從國外直接引入。

除了通過國內的中介公司來介紹外教，國內的外語培訓機構也會主動到國外院校挖掘合適的外教人才。這是引進外教最正規的渠道。國外院校鼓勵有教育學背景的學生出國執教，因此有很多外國學生主動向中國的培訓機構提交個人簡歷，申請在中國的培訓機構任教。一種方式是培訓機構給外籍教師發邀請函，為外教辦好工作簽證和相關的來華手續后，外籍教師來到中國執教；另外一種方式則是外籍人士持有非工作簽證來華，然后再在培訓機構的幫助下改成工作簽證，并且在取得外籍教師執教資格后進入培訓機構教書。還有的外國人會直接向國內的培訓機構投簡歷，通過遠程面試后，相應的培訓機構會安排他們來華執教。

重經驗而輕資質

一位外語培訓機構的工作人員私下告訴記者：“千萬不要迷信外教！在中國當老師的外國人什么人都有，不少是來蒙事撈外快的，層次高的老外教英語的不多。”在調查中記者也發現，外教市場存在巨大的監管空白，一大批沒有教學資質，甚至沒有合法簽證的外國人被培訓機構包裝成了正規外教。人們稱這樣的外教為“黑外教”。有的培訓機構甚至將旗下的“黑外教”包裝成“金牌外教”，騙取家長和學生的高額學費。那么，“黑外教”是如何在培訓機構堂而皇之地上崗的呢？

首先，非正規中介機構篩選不嚴格。國內外語培訓機構的外教大多來自中介機構，以盈利為目的的非正規外教中介無疑是“黑外教”進入國內培訓市場的第一推手。記者了解到，許多中介公司對外教資料并不負責篩選，有些外教的簡介里沒有本人撰寫的簡歷，有些外教的學歷甚至是高中，沒有教師資格證的外教也大有人在。

其次，招聘外教時側重口語水平，不問教學資質。培訓機構招聘外教大致分三步走：先是篩選簡歷，然后電話詢問，最后是面試。在篩選簡歷的階段，一些小型培訓機構一般會選擇外國留學生或交換生；大型培訓機構則青睞在中國定居的外國人。母語是否是英語并不在考查之列，只要口音不重就行，機構也不會在意是否有教師資格證，對于外教的中文水平，培訓機構則不予要求。在電話詢問階段，要求外教與考查官全英文交流，主要目的是了解外教的真實水平和基本情況。例如簽證類型、住址、對薪金的要求以及相關經驗等。在面試階段，如果沒有大問題應聘者不會被淘汰。

再次，培訓機構隨意頒發頭銜。業內人士透露，如今的外教市場上，相當一部分外教沒有教師資格證。但即使是沒有任何教學資質的外國人，培訓機構為了吸引家長和學生，也可以給他們加上諸多的響亮頭銜。還有不少培訓機構推出“1對1”的外教服務，以此來吸引學生和家長的關注。有家長告訴記者：“所謂外教課，無非是一個外教帶著一大幫孩子瞎聊天。第一天還有點紅酒的知識，兩天以后，口語的話題又回到了紅酒。外教根本沒有思路，也不備課。1對1的老師和一大幫人上課的老師都是一樣的。一問才知道，這個老師就是個前臺接電話的外國人，沒有授課經驗，更沒有教師資格證。”

記者了解到，培訓機構一般也不重視外教的教學資質，而更看重外教的經驗。有些外教沒有教師資質，不懂教學，上課就是帶著學生高高興興地玩，一般小學生還可以，中學生大學生就會反映跟外教學不到什么。另外，培訓機構對外教的中文水平基本不予要求。在聽力和口語方面，外教可能有優勢，但基礎較薄弱，不能接受全英語教學的學生就容易出現越學越差的現象。

市場混亂難監管

外教市場魚龍混雜，給家長和學生造成很大的困惑。另一方面，外語培訓機構為了最大限度地吸引生源，也格外青睞外教。記者在鄭州一家大型外語培訓機構采訪時了解到，這里的外教多達15名，主要來自英國、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以及非洲國家，甚至有來自韓國、日本等國的沒有教師資格證的老師。有學生偷偷告訴記者，有的外教自稱是來中國旅游的，下周就回國，圣誕節假期還會回來短期授課。

業內資深人士分析道：“出現這些問題的原因跟經營模式有關。規模比較大的外語培訓機構，多以外教為主打，基本的經營模式都是授權經營而不是直營店，總公司很難控制授權公司外教的質量。還有一些外教沒有在教育部和工商局備案，有些外教會提供資格認證書，但很少有人去查這些證書的真偽，造成監管空白。”

據了解，沒有執教資質的外教，工資是每小時150元左右，有執教資質的會高一點。所以，培訓機構為節約成本，寧肯聘用沒有資質的外教，反正有無資質也沒人查。英國培生教育集團環球雅思華南區教學副總監張騰認為，中國現在的外教90%不合格。他說：“部分機構為了控制成本，急于牟利，在老師審核這塊缺乏職業操守。外教流動性強，好的外教資源缺乏，使得培訓機構很難在外教師資培訓這塊進行持續投入和管理。”

家長和學生對外教的盲目追捧也是造成市場混亂的因素之一。消費者形成了一種心態，“只要是外面來的就是好的”，正應了中國的那句古話“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而忽視了對外教的專業能力和教學能力的評估和考量。

造成外教市場混亂的直接原因是市場缺乏相關的管理制度。據悉，我國對外教的資質評定體系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雖然國家規定外教在我國從事教學工作必須持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專家局印制的《外國專家證》，但實際上這個專家證并不是針對外語教學的，只能證明外教是外國籍專業技術和管理人員。比如，外國的音樂教師拿到了專家證，有沒有資格從事語言培訓呢？所以，想要通過專家證來識別外教資格也是不保險的。

當下外教市場無論是政策上還是監管上都有很大的漏洞，最理想的解決方式是國家盡快制定針對外教的考核政策，使國內對外教資質的評定有章可循。隨著國內對外教需求量的增加，相信職能部門會不斷完善對外教的管理制度，也相信外教市場會變得更加規范、陽光。這是家長和學生的普遍期望。

請外教因人而異

不可否認，在學習外語的過程中，外教可以起到本土外語教師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并非所有學生都適合師從外教，更不能指望外教解決外語學習的一切問題。鄭州某外語培訓機構的趙揚老師提醒消費者：“外教的作用因人而異，家長要根據孩子的具體情況謹慎從事，不要一窩蜂地追捧外教。”什么樣的學生適合請外教，什么樣的學生不適合，趙老師提出以下兩點建議。

首先，選擇外教要根據學生的英語水平。在英語學習的初級階段和中級階段不建議選擇外教。在英語基礎學習階段，國內的合格英語教師更了解學生的學習習慣和學習特點，因而更有優勢。給一個基礎薄弱的學生用英語來講授語法，對學生來說并沒有好處，初級、中級英語水平的學生還無法與外教進行良好的溝通，因此不建議這類學生選擇外教。到了英語學習的高級階段，學生需要擴展視野，矯正發音，使聽力、口語精純度更高，進而用外語交流、思維，此時選擇正規外教授課才會收到理想的效果。

其次，選擇外教要根據學生的學習需求。聽力、口語這兩方面的訓練，外教有優勢，發音等各方面也更加地道。而像閱讀、寫作、語法等方面，外教的優勢并不強，畢竟這方面的學習我們不要求老師的聽力和口語有多強，相反，英語功底扎實、熟悉國內學生學習習慣的本土老師更有優勢。“外教教什么課很重要，孩子需要補什么也很重要。”趙老師表示，本土教師會押題，教學生怎么在考試中拿分，外教則注重對題目的理解和分析，用自己的視角表達觀點，而不是套用別人的話。所以，家長在選擇外教時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抱立竿見影的奢望，而應側重于培養孩子的寫作思路，拓展孩子的思維。

那么，如何辨別外教的真偽呢？趙老師提出以下四點建議：

第一，依托大品牌尋找專業化外教。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最好選擇大品牌的外語培訓機構，因為相對來說大品牌的培訓機構在外教的資質上更有保障。大品牌培訓機構在外教資質和教學水平上有相應的考核機制，保證了外教的專業化。

第二，學前先試聽。家長和學生在選擇外教前可以爭取一兩次試聽的機會，在課堂上感受一下老師講得究竟怎么樣。大家不要認為一個會講英語的人就能擔任英語教師。不同年齡段的學生對老師有不同的訴求，低年齡段的學生需要老師有交流、溝通的技巧；高年齡段的學生需要分數的提高，就要求老師具備較高的知識點輸出的能力。而學前試聽恰恰可以讓我們有一個考查老師的機會，判斷老師是否能夠滿足我們的需求。在試聽時要注意判斷能否在課堂上學到知識，僅僅是好玩并不利于學習。總之，不能因為長相是外國人就認定是好老師，還要看授課水平。

第三，通過口碑了解外教的實際水平。如果孩子真的需要外教來輔導，那最好選擇口碑好、人氣高的外教。口碑是外教能力的體現，更是長期教學積累而成，因而口碑是驗證外教真實水平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口碑好無形中保證了外教的教學經驗和教學水平。

第四，外教的漢語水平很重要。最好選擇會漢語的外教，因為會漢語說明他懂得如何學好一門外語，能夠將自己的心得體會、知識經驗傳授給學生，而不是到中國賣弄自己的母語。要是這樣的話，任何中國人都可以去教老外學漢語了。

本刊認為，外教的語音語調比較純正、詞匯量大、遣詞造句更為熟練，外國文化知識儲備也會更豐富，在外語口語和寫作方面比中國教師有優勢，但如果外教不善于針對中國學生的特點因人施教，不善于把自己的語言能力和知識傳授給學生，則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另一方面，經驗告訴我們，長期與外國人接觸和交流，對學習外語有很大的幫助，但這與每周用一兩節課時間與外國人交流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因為后者旨在通過傳授知識和反復操練來學習外語，學到的并不等于就記住了，記住了也不等于就會用。如果外教沒有教學經驗和教學方案，語言和文化素養又一般，那么相比外語功底扎實、有教學經驗的本土教師，又有明顯的劣勢，家長應擺正心態，根據孩子的具體情況慎重選擇。

【編輯：陳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