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聽京劇的毛澤東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主席先后40余次來杭州。除了首都北京，杭州是他住過時間最長的地方。在杭州期間，時任浙江省公安廳廳長的王芳是負責主席警衛工作的重要成員之一。我們在幫晚年的王芳撰寫回憶錄時，他談了許多鮮為人知的主席與杭州的故事。這是摘錄其中的一小部分，獻給毛澤東誕辰120周年。

毛澤東主席沒有什么閑暇和個人愛好，聽京劇是他最大的樂趣和精神享受了。主席極少觀看名家演出，生怕打擾別人。為此，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就搞了一些唱片。上世紀50年代，當時所有京劇名家的唱片，他那里都有。由于主席愛聽京劇，而平時又沒工夫聽，工作人員只好在他吃飯時放上兩段，讓他的腦子放松一下。

主席有一個特點，干什么都很投入，聽戲也一樣，高興時還跟著唱片哼上一段，有板有眼的，唱得真不錯。主席最愛聽老生戲，尤其是言、馬、譚、高老生四大派的戲，他是常聽不厭。如言菊朋的《臥龍吊孝》，馬連良的《借東風》，譚富英的《失街亭》《空城計》《斬馬謖》，高慶奎的《逍遙津》，他都能一字不落地唱出來。

主席在北京幾乎不看戲，來杭州期間在杭州飯店小禮堂看過幾次戲，其中包括小七齡童的《追韓信》。在看宋寶羅的《朱耷賣畫》時，宋寶羅一邊唱，一邊畫大公雞，一段唱畢，一只大公雞也畫好了，當場送給主席。主席還看過越劇和婺劇的《雙下山》《呂洞賓戲牡丹》。主席說，這兩個劇種都不錯，應當好好提高和發揚。婺劇本來是金華地區的小劇種，沒有什么影響。1962年進京參加了全國地方戲會演，還得了獎，從此名聲大振。

主席知道王芳也喜歡京劇，一次在從杭州去江西的火車上放京劇唱片，是筱愛茹的《轅門斬子》和《二進宮》，主席很愛聽她的老生戲。主席問王芳熟悉不熟悉筱愛茹？王芳說他在濟南讀書時，星期天經常跑去看筱愛茹的戲。筱愛茹是濟南戲曲學校的老師，很有名氣，也很愛國，日本鬼子侵占濟南后，她就是堅持不上臺唱戲。她有抽鴉片的壞習慣，后來聽說病死在滕縣。主席聽后感到十分惋惜。

還有一次王芳陪主席去上海，主席想聽言派的戲。當時言菊朋已去世，言少朋又不在上海，時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一書記的柯慶施沒有別的辦法，找來一位言派的票友唱《臥龍吊孝》，這個票友長得很胖，扮相不像諸葛亮，唱得也一般，但主席一直看完了才走。

主席不僅愛聽京劇，懂京劇，而且對京劇有不少研究，這方面的故事很多。

主席對京劇人物上場下場，鑼鼓點子時間太長很有意見。他說，上場就那么幾個動作，按按帽子，捋捋胡子，擺擺水袖，用那么長時間。下場呢，連抬轎子的轎夫都下場了，他才一步一擺地慢慢走下去。而且騎馬是那個臺步，走路也是那個臺步。

《蘇三起解》中唱道：“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好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哪一位去到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就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犬馬我當報還。”其中前兩句臺詞，“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主席說，意思不通。蘇三既然離開了洪洞縣，怎么還在大街前？應當是“蘇三離了洪洞監，將身來在大街前”，或者是“蘇三要離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才通。主席說得完全對，可是這兩句臺詞仍然還是那樣唱。

京戲《空城計》中，諸葛亮在城頭上唱：“城外的街道打掃凈，準備這司馬好屯兵。諸葛亮無有別的敬，早買定羊羔美酒，犒賞你的三軍。至此就該把城進，為什么猶疑不定進退兩難為的是何情？左右琴童人兩個，我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這“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主席說，“兵”和“埋伏”是一個意思，埋伏就是兵，兵就是埋伏。應該是“內無埋伏外無救兵”或者是“既無埋伏又無救兵”，不能說“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這句話不通。

主席講《轅門斬子》中的楊延昭穿白袍，不穿紫袍，不符合當時歷史情況。像楊延昭這樣的官在家時也穿紫羅蘭衣服。而且他穿白袍同戲里唱的內容也對不起來。八千歲向楊延昭講情時唱：“那時節不是我將你來保，焉有你今日里玉帶袍。”楊延昭唱：“那一陣我楊家得到關照，論功勞才掙下這玉帶紫袍。”王芳說，這個事我后來還專門作過考證。“文革”中岳飛廟拆了，岳飛像砸了，“文革”后，群眾強烈要求重建岳飛廟，重塑岳飛像。王芳請杭州大學歷史系教授查一查當時歷史，岳飛應當穿什么衣服。他們說，應當穿紫羅蘭。岳飛和楊延昭都是宋朝的一二品官，應當都穿紫袍。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如今上演的《轅門斬子》中的楊延昭還是穿白袍。

成了習慣的東西，即使錯了改也難，不知這是不是京劇的又一“特色”？

記得1959年三四月份，毛主席來往于滬杭之間，并于4月6日至10日在杭州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當時劉莊、汪莊還未改建好，主席辦公、休息都住在南屏游泳池。一次，王芳陪主席游泳后吃飯時，主席因為知道王芳喜歡京劇，在山東根據地時還演過京劇，在《黃鶴樓》中扮演過周瑜。主席問周瑜是怎么死的？王芳說是被諸葛亮氣死的。主席說，不對。周瑜不是被諸葛亮氣死的，而是被孫權氣死的。孫策死后，他的老婆大喬年紀很輕，住在后宮很寂寞，因此大喬經常請小喬去陪她，有時周瑜也陪小喬去后宮看大喬。他去的次數多了，在后宮留的時間又長，孫權因此對周瑜很有意見。但又不便當面講，就處處刁難他，給他臉色看。再加上軍事上不斷失利，一再敗給諸葛亮，孫權對他的看法更大，臉色更難看。周瑜是個十分高傲、器量又小的人，哪里受得起這種屈辱！于是憂郁成疾，不久就病死了。 （責任編輯 李贊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