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秋季的一天,接上級指示,令我部對盤踞在山東省日照石臼所的日軍進行火力偵察。我時任八路軍八旅二十三團(原新四軍三師二十三團)三營八連一排排長。正當我帶領一排進入一所民宅,突然接營部指示,讓我立刻去見營長。我心里直犯嘀咕,就要開戰了,這時候讓我離開排里干什么呢?是因為那門炮嗎?
看到不遠處的鬼子碉堡,我堅信我的猜測是對的。因為當時三營只有我會使用擲彈筒炮。那是1942年我當新四軍時在蘇北的益林從日本鬼子手里繳獲的。當時,我看見日軍使用這種既靈活又適合運動進攻的武器,心里癢癢的,羨慕不已。而更讓我對這種炮志在必得的是,我的連長王永驗(紅軍時期入伍,也是我的入黨介紹人)就犧牲在日軍的擲彈筒下,當時我摸著連長的尸體,悲痛欲絕,發誓要為他報仇。當我強忍著悲痛匍匐前進時,看著不遠處日軍正瘋狂地將炮彈繼續朝我軍發射,我回頭看看靜靜躺在不遠處的連長,咬緊牙齒,全然不顧被日軍發現的危險,向敵人靠近。我要將這門炮繳獲過來。在占領了敵人陣地后,我如愿以償地得到了它,并繳獲了兩箱炮彈。
在抗日戰爭最艱苦的時候,連隊里有一門擲彈筒炮是多么令人振奮的事!于是,我帶著這門炮成立了機炮班,三挺輕機槍加上擲彈筒炮編制12人,直接歸連部指揮。
進入山東以后,我從機炮班長提升為排長,擲彈筒炮歸屬于營部。
營長哲占奎帶我來到了陣地前。我環視周圍,見同志們分散在護城河外,100米遠處是一座碉堡,那里有一個班的日軍,他們時而向我陣地掃射,時而用機槍封鎖我們的進攻路線。
營長輕聲對我說:“要一炮擊中,否則,敵人發現了我們那就麻煩了。”我心里明白,如果我一炮過去沒有擊中敵人,很快他們就能發現營部,要是回敬我們一炮,后果不堪設想。
我將毛巾墊在腿上,左手緊握炮筒,屏住呼吸,右手將炮彈填了進去。“連長,長城為你報仇了!”仇恨的炮彈向碉堡呼嘯而去,不偏不倚正中碉堡頂部。日軍的機槍啞了,同志們高喊著“沖啊”朝著護城河前進。我隨即向敵人縱深連發兩炮。“好樣的,長城!”營長興奮地叫道,隨后朝著前方沖去。我也立刻回到了排里,指揮部隊接近護城河。
敵人糾集了300名日偽軍朝我們壓了過來,并很快進入了工事。排里的戰士占據了房頂,我命令他們朝敵人掃射,而我在下面將所有的手榴彈投向了敵人。
在敵我對峙一天后,敵人的火力點及火力配備情況已基本摸清,我們按上級指示撤離陣地。
一年后在日照,這伙日軍在我團手中全軍覆沒。
(責任編輯 李贊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