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學畢業了,留在南京工作。他依靠不懈的努力,終于在一家企業當上了業務經理,在公司的獎勵和自己的多方籌措下,年紀輕輕的他擁有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戶型房。只是還未娶妻生子,單身一人。在父母的眼里和鄉親們心里,他幾乎就是方圓幾十里地的模范和驕傲。
那一年冬天,父母正逢農閑時間,更是牽掛遠方的兒子,于是大老遠地來到了南京,按照他留下的地址,幾經周折找到了他居住的小區。而他剛剛出差去了幾百公里外的城市,有一筆很重要的業務要談。
他的電話響了,但被他摁掉了,因為他正在和客戶洽談業務;二來是他覺得電話號碼很陌生。忙完工作,他心想,出于禮貌,應該回個電話。
“我是你的鄰居,你的父母來看你啦,你什么時候回家?”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鄰居?在他的眼里還是陌生人。這年頭,城里人誰還去串門,誰還去鄰里間拉家常?他只記得隔壁住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其他的一無所知。
“哦,你讓我父母接電話好嗎?”他心里還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是我,小慶,你今天回家嗎?我和你父親來看你啦!”電話里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
“你們怎么不提前打電話告訴我?。俊彼睦镉悬c責怪的意思。
“打啦,打啦,你的手機老是正忙,我們就直接來了。我們想你啦。”母親不緊不慢地說。
“我馬上回來,你們在鄰居家等我?!彼掖业刳s往機場。
當他焦急地趕到機場的時候,又接到公司的安排,他要繼續留在那里洽談另一筆更大的業務。領導早就有提拔他當總經理的意思,只要這筆業務談成了,總經理的位置一定是他的。他想了很多,終于決定留下來。父母以后可以常常看到,但升職的機遇不一定常常有。
他不得不再次打電話給陌生的鄰居,希望鄰居照顧他的父母幾天,哪怕算工資或者加保姆費也行。還好,鄰居答應了他。
這一回,一談就是一個星期。讓他欣喜的是業務談成功了,總經理的任命書也下達了。當他火急火燎地趕到家時,父母已經回老家去了。
他輕輕敲開鄰居的家門,也是第一次敲開他們的門,鄰居把他父母留下的包裹遞給他。
他打開包裹,里面掉下一張母親留下的便條:小慶,我們都知道你很忙,但我和你父親都想你。你買了新房,你父親執意要來看看。很不湊巧,你不在家。不過你的鄰居夫婦倆很熱心,還老說要給你介紹一個媳婦,但我們也不好意思多打攪。知道你一切都好后,我們不想打攪你的工作,我們回老家了。老家的門壞了,你父親換了一把新鎖,怕你回家打不開,留了一把鑰匙給你,還有一包你最愛吃的家鄉大紅棗。
這張便條刺痛了他。他為什么不記得留一把鑰匙給父母呢?他的家和父母的家有什么區別呢?他捧著父母留下的紅棗,看著母親留下的鑰匙,終于再也止不住淚如泉涌……■
(摘自《時代郵刊》)(實習編輯 懸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