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告訴你，我今天有多愛你嗎

攝影師Lauren Fleishman尋找并拍攝了10對結婚超過50年的夫婦，美國《時代周刊》在刊登這組照片時說：“他們的愛情因為時間而成為永恒。”

一對老夫妻，只選用一幅照片。一幅照片，濃縮了幾十年的人生情感。他們的頭發都灰白了，臉皺得像老榆樹的皮，時間將他們年輕時的模樣銷蝕殆盡，可是很顯然，時間唯一不能磨損的是他們的愛情。他們擁抱、接吻、耳鬢廝磨，在攝影師面前毫不忸怩地展示出他們彼此的依戀。

有兩幅照片是例外。一張拍的是餐桌上的兩只手，老頭的手輕輕地搭在老太婆的手背上，青筋在橘皮一樣干巴巴的手背上游走，你都不敢想象，這樣一雙蒼老的手還能傳遞什么。但桌上的碟子、叉子和喝了大半的一杯飲料使我仿佛聽到，他們兩只手握在一起，互相關心著：“吃好了嗎？還需要點什么？”或者別的什么。

另一幅照片拍的是并排坐在椅子上的4條腿。我也無法辨別，他們是坐在鋼琴前，還是坐在一扇推開的窗戶前。我能夠看見的只是兩個人緊緊擠挨在一起的雙腿，它們一起走過了半個多世紀的光陰。此刻，它們也許有一點點累了，就這樣靠在一起。

每一個姿勢，都是相愛、依戀和攙扶。

照片下面還配了一段文字。那是他們自己對于50多年歲月的表白。他們都清晰地記得當初相識時的情景。“我們在一個舞會中相識。那是1938年的1月。”“我們在讀高中時相遇。那時候我16歲，我的妻子15歲。我們在一起走過一生。”“我們相遇在位于喬治亞州的家鄉。”“我喜歡他吻我的樣子，我將嫁給他。”……他們談起幾十年前第一次相遇時的那一刻，就像剛剛發生，就像此刻他們剛剛情竇初開。一位81歲的老婦人故意夸張地喊了起來：“我丈夫83歲了，天哪！我嫁給了一個老男人！”

我只是偶爾看到了他們的照片，這些比我的父母還要年長很多的老人們，他們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情感和人生？我不知道，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們相濡以沫的一生。

“我們已經結婚66年了，每天妻子都向我表達她的愛意。每天她都要說：‘我告訴你，我今天有多愛你嗎？’是每天，每天如此。”她已經告訴他66年了，仍然不夠，她仍然要每天對他說：“我要告訴你，我今天有多愛你嗎？”

我結婚已經快20年了，除了戀愛時曾經向她表白過之外，這些年，我越來越羞于向我的妻子開口示愛。我認為那樣很難為情，甚至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我和我的父輩越來越像了，含蓄、內斂、靦腆，羞愧。我的父母結婚40多年了，我從來都沒有看見他們拉過一次手。

也許，我也應該告訴我的妻子：“要我告訴你，我今天有多愛你嗎？”雖然這話第一次說出口顯得有點艱難。

是的，無論你是剛剛陷入熱戀，還是已經廝守了幾十年，這句話，說出來都不遲。

（夏花摘自《思想》）（責編 冰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