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連串的槍擊事件悲劇,真的讓支持管制槍械的美國人很“火大”,也讓總統奧巴馬備受壓力。
但不管這把火有多大,禁槍始終不是爭議的核心;如何有效管制槍械,讓槍擊暴力不再發生,才是爭議的重點。
紐約在1月15日率先成為全美第一個通過全面性槍支管制的州政府。州長安德魯·庫莫 (Andrew Cuomo) 說:“不要再有無辜生命犧牲了。”法案獲得跨黨派的支持,紐約州將禁止攻擊性武器、禁止可裝填7發子彈以上的彈匣、禁止網絡武器銷售、強制要求精神治療師對于有可能使用槍支的精神障礙患者進行通報,并建檔追蹤等新措施。
或許是打鐵趁熱,奧巴馬第二天下午就在孩童的環繞下于白宮正式簽署多達23項的行政命令,要求所屬的聯邦機構率先推動槍械管制新措施。對此,全美步槍協會發表聲明說,奧巴馬完全搞錯方向,新方案根本沒有對癥下藥,美國人民與孩童仍是脆弱,沒有受到真正的保護。白宮的做法只會影響那些誠實守法的擁槍者,對于那些真正的惡徒與想要犯罪的人來說,方案根本無效。
對峙愈來愈烈,網絡上甚至出現了打爆全國步槍協會主席戴維·基恩頭部的3D游戲。此外,奧巴馬以行政命令企圖繞過國會的便宜做法,也引發了違憲與侵害憲法第二修正案的指控與爭議。目前已有密西西比州、奧瑞岡州與得克薩斯州的執法官員表示,他們不會執行白宮的“違憲”方案。
老實說,即便國會未來通過新的管制法案,槍支管制的爭辯也不會就此打住。因為擁有槍支,不僅是一項憲政權利、傳統文化,也是美利堅合眾國的立國價值。
沒有禁槍 只有管制
須了解,美國對于民間槍械的存在從來就沒有禁槍 (Gun Ban) 的問題。美國立國以來,槍支爭議的重點就一直在:管制 (Gun Control)。政府是要嚴格地管制槍支,還是要放松管制?沒錯,確實有部分民間組織想要完全禁槍,但美國憲法第二修正案已明確保障“人民持有和攜帶武器的權利不可受到侵犯”。
2008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在為哥倫比亞特區上訴法庭的黑勒案中,明確肯定持有與攜帶武器是屬于“個人權利”,不論該人是否屬于民兵。
不僅如此,聯邦最高法院于2010年6月28日,在高齡76歲奧蒂斯·麥當勞控告芝加哥市政府一案中以5比4的票數確認了,第二修正案不僅對聯邦政府,對州政府與地方政府也具有約束力。
因此,若有人想要修改這第二修正案,那可比登天還難。因為依修憲程序,憲法修正案必須由國會發起,國會兩院的必要人數必須是2/3以上的多數,才可以提出。或者,修正案由各州發動,在美國2/3以上的州的要求下,國會召開全國性修憲會議。但憲法修正案在獲得國會或是全國性修憲會議的通過后,還是需要獲得3/4以上的州的批準才能生效。
近年多起重大槍擊事件,讓美國再次陷入是否應該嚴格管制槍械的激辯中。2007年4月16日,維吉尼亞理工學院槍擊案,造成33人死亡,23人輕重傷,槍手自殺;2011年1月8日,亞利桑那州圖桑市槍擊案,造成一位女眾議員頭部重傷,其他6名無辜民眾死亡;2012年7月30日, 槍手沖進科羅拉多州的一個電影院內瘋狂濫殺,造成12人死亡,多達58人輕重傷;2012年12月14日,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小學槍擊案,20多名小學生與8名教職員不幸喪生。一連串的悲劇,真的讓支持管制槍械的美國人很“火大”,也讓奧巴馬備受壓力。
但不管這把火有多大,禁槍始終不是爭議的核心;如何有效管制槍械,讓槍擊暴力不再發生,才是爭議的重點。總統奧巴馬因此授權副總統拜登負責槍支工作小組,對如何更加積極有效進行槍械管制提出研究方案。
美國進步中心提出一份11頁的報告給拜登,報告具體羅列了對修補槍械管制漏洞的建議。據稱,報告中有多項建議獲得拜登與奧巴馬的同意采納。
建議主要包括:(1) 實施全面性的身份背景查核。目前聯邦法規定,凡是暴力犯罪人、精神患者、吸毒者與有家庭暴力前科者,不得購買槍支。但對于那些所謂的“私賣者”(private sellers),卻無任何規范,因此漏洞百出。報告估計,美國每年大約有40% 的槍支交易 (約有600多萬的槍支),沒有對買槍者進行身份查核。(2) 強化FBI全國立即犯罪背景查核系統。報告建議,各州政府必須加強與聯邦政府在犯罪人與精神患者身份數據上的信息整合與交流。(3) 建議總統以行政命令要求各州政府積極合作,并做懲處。(4) 禁止可裝填10發以上的高容量彈匣。 (5) 重新禁止軍事型攻擊性武器。2004年后,攻擊性槍支 (數秒內可連發30多發子彈以上的槍支) 可重新在市場上合法買賣。
但報告卻被全國步槍協會與美國擁槍者協會嗆聲,認為是在“浪費時間”。他們認為,美國真正該關心的是:廢除“禁槍區”(Gun-Free Zones,泛指醫院、學校、賣場等大型公共場合,一些擁槍人士更喜歡戲稱為屠宰區)。否則,美國人民沒有辦法合法保護自己的安全。
擁槍人士采用經濟學教授約翰·羅特教授的研究論證:“槍支越多,犯罪越少。”他們相信,槍只是為了震懾罪犯,因為槍不會殺人,是人殺人。當有人知道為了偷竊面包,而有可能會吃到子彈時,他們還會去做嗎?
反暴政 捍衛自由價值
諷刺的是,在管制聲浪高漲的當頭,美國槍支的購買人數卻不降反升,全國步槍協會的會員也快速激增。難怪,面對支持管制勢力的高漲,步槍協會主席戴維·基恩可以大氣地說:“我不認為國會可以通過新的管制法案。”
有人認為,步槍協會可以如此強勢,是因為協會的雄厚財力。該協會在華府是僅次于以色列的最強而有力的游說團體,每年接受軍火工業集團的大筆贊助,每一年的活動經費就高達8000萬美元。依美國進步中心的報告,去年國會選舉,協會花費了將近4000萬美元的經費來資助候選人。
前總統克林頓先生在其自傳《我的生命》中坦言,就是因為全國步槍協會的壓力,才使得眾院院長湯姆·佛利在1994年尋求連任失敗,讓協會支持的金里奇取得院長寶座。這是1862年以來,眾院院長首次連任失利;眾院司法委員院主席杰克·布魯克斯也在這次選戰中連任失敗。克林頓說得坦白,全國步槍協會是一群有仇必報的家伙。
老實說,軍火利益只是部分理由,槍支運動與打獵的文化傳統也不可輕忽。然擁槍人士更深層的理由在:捍衛美國立國的自由憲政理念。這理念是源自于英國1689年權利法案中所賦予新教徒移民的“傳統權利”。槍,是當時對抗英王暴政,保障個人與家族自由安全的象征與權利。
此外,美國立國初時,除了保障自身與家人,槍支也有對抗地方豪強、土匪、野獸攻擊、與組織民兵自衛的需要。美國憲法之父與權利法案之父詹姆士·麥迪遜,便是向反聯邦人士保證私人擁槍權利不會受到聯邦政府的侵犯后,才順利讓聯邦憲法誕生。
部分擁槍者因此認為,就是因為人民沒有擁槍的自由與權利,才使得一些國家內部暴力頻傳,政府習慣以暴力任意侵害人民。這也是戴維·基恩所相信,想要真正保護美國人民安全,以及阻止槍擊案的發生,絕對不是靠著犧牲立國的價值來達成。
本質同 手段不同
其實對多數支持管制槍械的人或團體來說,例如布蘭迪預防槍支暴力中心,禁槍并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要的是:反對黑市槍支、加強執法取締非法槍械市場、全面嚴格執行買槍者的身份背景查核與禁止殺傷力強大的攻擊性武器。
他們最終目的是:美國能夠真正免于槍支暴力的肆虐,免于槍支暴力的恐懼。他們相信,恐懼并不是確保人民自由與安全的最佳方法。槍支愈多,恐懼愈多。人們內心的恐懼只會加深,不會減低,恐懼只會制造更多的恐懼與悲劇。人們將會無法與家人在大街上安全地逛街購物、在公園中玩耍,無法放心與陌生人交談,甚至再也無法互相信任。
但擁槍者認為,讓美國免于槍支暴力恐懼,并不是透過嚴格管制槍支可以達到的,唯有讓好人也擁有槍,才能夠真正嚇阻壞人犯行。這正是步槍協會執行副總裁韋恩·拉帕埃爾,開放武力進入校園維護安全的思維。所以雖然全美家長老師組織極力反對武力進駐校園,但越來越多的地方中小學卻已經自行駐有武力安全人員。
其實,支持管制人士與全國步槍協會及其他擁槍組織,本質上并沒有呈現多大的不同。因為,雙方的目的都是希望美國能夠免于槍支暴力的傷害,不同的只是手段。
擁槍與管制兩方是有交集的。看來,白宮會交集處爭取到多數支持 (如開放學校駐有安全人員);至于其他,如重新禁止攻擊性武器與禁止高容量彈匣,奧巴馬勢必會有一番苦戰。(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