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回憶的。
打開CD,走在F.I.R樂隊的旋律里。午后把陽光丟過了深藍色的窗欞,很簡單地放在書桌上。然后,我把一瓶綠茶的包裝紙輕輕地撕下,使它裸露在一片陽光里。于是,我看到了淺綠色的太陽。
幾何時,那些關于夢的故事,無關緊要。只是風華正茂的我們做得太認真。而年少的癡就像從手心擲出的紙飛機,雖然只是瞬間的動力,卻飛得那么執著;可年少的情又像從盆里潑灑出的水,嘩嘩啦啦一發不收拾。
我高中時有過兩個要好的朋友。一個和我同班,一個不和我同班。和我同班的是個插班生,據說是被以前的學校開除后才來的;不和我同班因為他讀的是藝術班,學校只有一個藝術班。那個時候在我們眼里,藝術生是很值得羨慕的。他們可以背著畫板無所顧忌地在校園每一處陽光下行走,不期而遇時會給你一個青春的微笑。
和同班的他要好時,我已經和不同班的他要好了。他叫三樂,他叫蕭逸。雖然和他們的關系同等要好,但他們給予我的友誼完全就像兩種不同的心境。如果要說得確切,那就是一個教會我珍惜,一個教會我成長。
在三樂的身上,他給我的印象,就是年少的不羈。他討厭一切束縛,或許太自我,可活得自由。他甚至拒絕情感的約束,包括友誼。他曾對我說,在這段時光里,我們只能是彼此最美好的風景,但人生的腳步并沒有停下。我們都喜歡音樂,所以三樂會帶著我逃掉副課去教學樓的天臺,那里空曠無人,在夏夜的時候,我們可以看到觸手可及的繁星。三樂會很賣力很真情地唱起劉德華的歌曲。我們一起站在天臺的最高處,閉著眼睛迎著風去唱自己喜愛的歌。那里沒有其他人,沒有觀眾,沒有舞臺,我們不會怯場,我們可以歇斯底里,哪怕音準不夠或錯了節奏。
而蕭逸就像一個師友,一個忘年交。在我腦袋里寫滿問號和內心蓄滿苦痛時,他總會出現在我的身邊。我們的相識就像一個概率的落差,這絕對是一場緣分。我們不同班卻分到同一個寢室,交往后我們都很自然地共同談起人生理想。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我們會在夏天的午后坐在操場的樹蔭下抑或在深秋的夜里一起逃課躲在寢室,我們就這樣在漫漫的時間里,望著周圍熟悉的風景與嬌羞美麗的女孩,靜靜地說著彼此的心里話……
那該是怎樣的一場經歷與感受?使我如今仍身臨其境難以忘卻,那些青蔥年華的情與意、戀與夢,真的就像一把根雕的刀,借著光陰的手,曾在我的骨頭上刻下過往年輪,使得彼時我的回憶依舊未能風化。
那天,我靜靜地坐了下來,握著一個電話,回憶就在電話的那端默默地訴說。我聽到三樂不辭而別的冬夜,我獨自立在熄燈后的寢室門前,寒風拉扯著我單薄的秋衣。我唱起劉德華的《無間道》;我聽到蕭逸赴漢參加年考而離校,火車執意地叫響汽笛,月臺上的我越追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