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京離婚說起

今年6月，先有俄羅斯總統普京和妻子柳德米拉一同當著電視臺鏡頭的面，親口宣布離婚；后有捷克總理內恰斯發表聲明，宣布已向法院提交離婚申請。政治明星離婚，媒體關心，世人議論。

自從一夫一妻制成為人類社會約定俗成的婚姻形態后，政治明星離婚就成了鳳毛麟角的稀罕事。16世紀的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一生6次結婚，4次離異（其中兩位妻子被斬首），一次宣布婚姻無效，開創了“文明世界”政治明星離婚的紀錄。或許正因為這紀錄太驚世駭俗，此后幾百年，活躍在政治舞臺一線的“主角”們，對離婚都慎之又慎。

英國近當代的國王和首相，均無在位或在任離婚的。美國立國至今，出現過兩位單身總統、若干位喪偶總統，但任上離異的一個都沒有。當年克林頓爆出“萊溫斯基丑聞”，人人以為個性極強的希拉里會開美國總統離異之先河，結果大家白等了一場。俄羅斯近代以來，也沒有領袖人物的婚姻公開破裂，即使如斯大林和妻子阿利盧耶娃那樣的怨偶也不例外。法國從1792年實行共和制開始，直到2007年，都沒有在任總統、總理婚姻破裂的。確切地說，整個世界范圍內，從二戰結束到2007年，任內離婚的主要國家元首、政府首腦，大概只有1996年的南非總統曼德拉。

這例僅有的離婚，擺出了異常嚴肅的理由，充滿了“不離異則難以為繼”的沉痛感。曼德拉的前妻溫妮被指控酗酒，宣揚暴力，聚集偏激少年，制造團伙惡性事件，以盜竊、欺詐等68項罪名入獄5年、緩刑1年。顯然，如果不離婚，曼德拉的政治聲譽會受損。相反，只要婚姻尚未糟糕至此，政治家會“顧全大局”。美國前總統羅斯福、法國前總統密特朗都有長期外遇對象，他們不選擇離婚，妻子也不選擇鬧事。

直至2007年薩科齊和塞西莉亞離婚。他不但創下法蘭西共和國歷史上“第一家庭”任內重組的首例，也開創了當代政治明星任內“因私”離異的先河。如今，普京離婚和內恰斯離婚都是“私人理由”：普京夫婦的理由——按照柳德米拉的說法——是“彼此幾乎見不到對方”以及她本人不喜歡公共角色、不喜歡不斷進行空中旅行；內恰斯夫婦甚至連具體理由都懶得說，直言婚姻遇到困難并已分居數月。這些“私人理由”令人感慨“世上并無雙全法，國務家庭兩不誤”。

政治明星為何突然變得敢離婚了？

首先，是道德標準變了。整個社會不再執著認定，婚姻必須是一生一世的、不合適也得維持。宗教和法律也在cd2c8f3a623d9db8374551a487bbc61dc76d1ca3a5686dbae1b796c222ff4ec9松綁，曾頑固反對離婚的羅馬天主教會事實上已經松口；把“不許輕易離異”列入法律的國家曾有幾十個，如今只剩菲律賓一個。在世界各主要國家中，英國離婚率為42%，美國、法國均在50%上下，俄羅斯則高達80%。所以，政治家婚姻出問題，也不再是一件讓人大驚小怪的事，反而更容易贏得選民的諒解——瞧，他也是人，也有和我們一樣的煩惱。

其次，在變化了的道德標尺下，“因私”離婚不再是政治家的“負資產”了。當年希拉里關鍵時刻選擇“原諒”克林頓，很大程度上是擔心離婚會讓夫妻倆的政治前景毀于一旦。捷克此前3位總理，任上都和秘書、翻譯、粉絲傳出緋聞，卻熬到卸任才重組家庭，也是擔心政治前途受累。但現在，別說韓國的單身女總統、澳大利亞的單身女總理了，就連法國未婚同居的“第一伴侶”、冰島的同性戀女總理，人們都坦然接受了，離個婚還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第三，在信息化時代，私生活中的問題，沒法像以前那樣掩蓋。如果自己捂著蓋著，反而被網友“人肉搜索”和“隨手拍”曝了光，產生的政治沖擊更致命。公開婚姻危機，反倒是坦白從寬的良策。說到底，政治明星對離婚的態度，從諱莫如深到主動公開，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為了政治前途。

離婚還會對政治有影響嗎？幾乎沒有。法國和俄羅斯照樣平穩發展，薩科齊和普京照樣該干嗎干嗎，他們固然也遭遇過政治挫折，卻和婚姻失敗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