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坂參三是日本共產黨創始人和主要領導人之一,1892年生于日本著名旅游城市山口。在神戶商校讀書期間,因1911年發生企圖謀殺明治天皇的“大逆事件”,青年野坂思想上受到很大震動,他寫了《論社會主義》一文,馬克思主義開始在心中萌芽。1919年7月,作為“友愛會”(日本勞動總同盟的前身)特派員,27歲的野坂參三第一次邁出國門,來到英國。1920年英國共產黨成立,野坂參三是最早的黨員,說他是英國共產黨的創始人一點不為過。可不久,他就因參加英國煤礦工人罷工被捕并被驅逐出境。野坂參三和另一位日共元老片山潛等人一起在1922年創建了日本共產黨。
野坂參三在共產國際東方支部工作期間認識了中共代表任弼時、康生等人。1940年2月,在莫斯科皇宮醫院治療臂傷的周恩來決定回國,早想回日本參加斗爭的野坂獲此消息后,有意與周恩來同行,到中國再轉道潛回日本。此建議得到了共產國際總書記季米特洛夫的同意。
1940年3月,野坂參三丟下患難16年的夫人,與印度尼西亞共產黨領導人阿里亞罕分別裝扮成華僑和周恩來的隨員,與任弼時、鄧穎超及師哲等人一起秘密離開大雪紛飛的莫斯科,于當月25日到達延安。但安頓下來不久,野坂就發現:在不遠的將來,他根本不可能從中國潛回日本,共產黨的根據地幾乎都被國民黨軍隊和日本軍隊包圍著。這種情況下,野坂只得從長計議,做好長留延安的準備。經中共中央研究,由周恩來、王稼祥代表毛澤東,邀請他留在延安與中國人民一起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華戰爭,野坂參三欣然從命。他放棄了共產國際高官的優厚生活(據說當時月收入高達1600盧布),只帶了一套做工考究的蘇聯西裝,住進了延安王家坪附近一座一進兩孔的套窯,與朱德住地相鄰。從那時起,野坂參三有了中國名字:“林哲”(1943年使用共產國際期間的姓名“岡野進”,1946年回到日本后又恢復“野坂參三”本名)。
1940~1945年,野坂參三“蝸居”延安“日本問題研究室”,從事反戰和反法西斯宣傳,并兼任八路軍總政治部對敵工作部顧問等職。據1989年出版的野坂參三回憶錄《風雪歲月》載:“周恩來建議我工作的內容大致可以歸納為以下三點:第一,調查研究日本的軍事、政治、經濟及社會的實際情況,將其報告給中共中央……第二,希望對前線日軍士兵的宣傳工作給予指導和幫助……第三,希望我親自抓俘虜的教育工作……”當時,野坂參三提議,由八路軍總政治部在延安建立一所以日軍戰俘為主體的化敵為友的特殊學校。
后經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反復磋商并在1940年10月決定建校,野坂參三擔任這所日本工農學校校長。他也是抗戰期間常駐延安的唯一國外兄弟黨領導人。1945年4月至6月,野坂參三作為唯一的兄弟黨代表參加了中共七大,并在大會上作了《建設民主的日本》的書面發言。正如趙安博(時任日本工農學校副校長)所言:“野坂參三在華5年半時間里,為協助中國人民打敗日本帝國主義侵華戰爭,為準備回國后的斗爭,作出了獨特重大的貢獻。”卡蘿爾·卡特說:“岡野進是在中國的3個著名日本革命家之一,他致力于宣傳和情報工作。”(《延安使命》,世界知識出版社2004年版)這是符合事實的。
野坂參三在延安的5年中,與中共高層領導特別是毛澤東建立了良好的關系。他在延安期間對日本的軍事、政治、經濟、社會等情況進行了大量調查,毛澤東對此一點都不吝嗇自己的贊美。1943年3月15日,野坂參三以“林哲”之名在《解放日報》發表《在日本工農學校紀念三一五》一文,毛澤東讀后,當天就向他致函:“向你建議,多寫些日本革命史料在《解放日報》上發表,請你考慮。”“你的文章我都喜歡看,并勸同志們學習你對事物的客觀分析態度,我們的人很少會作分析文章的,主觀主義夸夸其談的東西滿口滿紙,我們正在打擊這一傳統甚深的極壞作風,并請你予以幫助”。1943年6月6日,中共中央以極高規格為野坂參三舉行了延遲3年之久的盛大歡迎會。鮮為人知的是,野坂1945年在中共七大的發言,事先曾送毛澤東過目,并經毛逐字逐句作了認真修改。
1945年9月9日,野坂參三乘飛機經東北轉道蘇聯回國。行前,眾多中共重要領導人為他舉行了歡送宴會。此后,毛澤東一直惦記著回到日本后的野坂參三,1962年野坂七十壽辰時,除中共中央致電祝賀以外,毛澤東還以個人名義專門發去賀電。
野坂與莊濤:
曇花一現的戀情
據當年日本工農學校副校長趙安博披露:野坂參三當初隨周恩來奔赴延安時,把妻子野坂龍留在了莫斯科。1896年生于日本兵庫縣的野坂龍,比野坂參三小4歲,長期從事日本婦女運動,1927年便和山內米那、田島英等人建立關東婦女同盟,還曾擔任日本共產黨中央婦女部部長,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算得上是婦女界呼風喚雨的人物了。野坂龍曾隨野坂參三亡命國外16年,助夫婿打天下。
1931年3月,日共中央任命因病假釋出獄的野坂參三為中央委員,并把他秘密派往共產國際。他同妻子野坂龍一起秘密從神戶出發,在妻子的協助下,野坂參三藏身于貨車的蒸汽機車內,越過了“滿洲”的東部國境如此看來,他們算是一對患難結發夫妻了。
1940年3月到達延安后的野坂,雖已年近半百,但一樣有“寡人之疾”,不過也許是東方人,野坂表現得要比李德含蓄委婉得多。在八路軍敵軍工作干部學校作了幾次報告后,他便向敵工部部長王學文提出,要一位秘書幫助工作。據趙安博披露:八路軍總政治部經研究后,同意了他的要求。于是,上面再次像為李德挑選肖月華那樣,將美貌的女學員莊濤安排到他身邊。莊濤去野坂處工作不久,兩人就公開同居了。
當時延安的媒體,特別是外國記者對此十分關注,卡蘿爾·卡特在《延安使命》里這樣寫道:“他是一個和善、說話輕柔的人,有一雙清澈、洞察一切的眼睛。他來中國時,他的妻子留在了莫斯科,因此在延安時他與一位很有活力的中國女子一起生活,這名女子會說流利的日語。他們有一棟普普通通的新建造的石頭房子,四周是大的菜園。他的研究圖書館建在房子后面一座陡峭山上的窯洞里,可以俯視下面的一個小山谷。他的‘日本研究小組’就住在鄰近圖書館的窯洞里。”卡蘿爾·卡特筆下的這位“中國女子”就是年方24歲的莊濤。
然而,“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莊濤出現時,野坂參三自然贊成“衣不如新”;而當與老妻重逢時,野坂又信奉“人不如故”了。野坂參三后來對莊濤的“薄情寡義”并非沒有前兆,他早已將話向莊濤挑明:“我們的戀情是沒有結果的,日本戰敗之日,就是我返國之時。”1945年9月,野坂離開延安時并沒有帶走莊濤,他擬繞道蘇聯回國,就最清楚地表明:他已有意與還在莫斯科的野坂龍重修舊好。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此情況下,野坂參三選擇原配發妻其實也是順理成章的。試想:即便野坂龍是賢良淑媛,回國執掌日本共產黨的野坂參三,身邊若有一位嬌美可人的中國如夫人,這多少與領袖身份不合。
于情于理,莊濤都扮演了一個悲劇角色。9月9日,當搭載著野坂參三一行的飛機騰空而起,莊濤的整個情感世界塌了一半。浪跡天涯、踏上歸程的游子野坂透過飛機舷窗,滿懷眷戀地望著在藍天白云里漸漸遠去的延安,“別了,美麗的黃土地!”“別了,美麗的莊濤……”野坂參三一走了之,莊濤燒成了一鍋愛情“夾生飯”,獨自一人黯然品味。最令莊濤心意難平的是,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延安的幾對跨國婚姻中,莊濤、肖月華(李德的第一任妻子)都是“領導之命,組織之言”,但肖月華、李麗蓮(李德的第二任妻子)畢竟是“明媒正娶”,有一紙薄薄的結婚證書,莊濤卻連起碼的“名分”都沒有!
(環球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