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剛是我的老總,我剛到這家律師事務所任職時,他正和同事們為一場官司奔波忙碌。那是個典型的民告官案,黃剛為此焦頭爛額,腳不沾地。他沖破層層阻力,經過艱難取證,終于將惡官送進牢獄。這場官司一贏,引起空前轟動,黃剛一夜之間家喻戶曉,一向默默無聞的律師事務所頓時門庭若市。
周末的晚上,黃剛在酒店宴請下屬,以示祝賀,許是機緣巧合,我正好坐在他的旁邊。宴會結束后,不勝酒力的我有點頭暈,黃剛或許是想照顧我這個新員工吧,提出要開車送我。我沒有拒絕。誰知,這竟是故事的開始。
我和黃剛并無過多了解,所以在車上也找不出什么共同話題,但是他挺能侃,什么學生時代的趣事了,創業以來的遭遇了,哪部電視劇又臭又長了等。他講得正起勁,尷尬的一幕發生了——我突然酒勁上來,連連嘔吐,臟物不但弄了我一身,還濺到了黃剛的身上。可是他并沒怪我,趕緊剎了車,又取出手帕替我擦拭胸前的污物。我的心跳陡然加速,胸中猶如裝著一只亂蹦的鹿兒。我用感激的目光悄悄打量了他一下。他正值中年,風度翩翩,沉穩、成熟、熱情,著實是個讓女人心動的男人。
不久,黃剛應邀出席在北京召開的律師交流研究會,點名要我同去。在首都的那段日子,我和黃剛幾乎形影不離。會議結束后,我們又滯留了幾天逛了逛那里的名勝古跡,玩得很開心。那天晚上,我和黃剛步行回賓館,偏偏天下起了小雨,路面有點滑。黃剛拉住我的手,以防我摔倒。最后他直接把我送回房間,開始講他的律師事務所的發展計劃和他對前途美妙的構想,卻從不提他的妻子和他的家庭。當我正認真聽他夸夸其談的時候,他突然止住了話,雙眼直直地盯著我。
我預感要發生什么,只覺面頰火辣辣的燙。黃剛的目光更加灼熱。“今晚,你真漂亮!”他說,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黃剛便一下子抱住了我。理智要我推開他,但我卻像一只柔弱的小羊,毫無力氣。在我的縱容下,我守了20年的貞潔就在那一晚給了黃剛——一個有婦之夫。他發現我是清白之身后,抱著我久久不能平靜,之后又開始瘋狂地索要。等我們精疲力盡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不知為什么,我竟有點踏實的感覺,雖然我非常明白,他絕對不會因為我而離開自己的結發妻子,但我不在乎,只要他愛我,我也愛著他就夠了。
首都之行后,我和黃剛的關系變得特別微妙。白天我們是上下級,到了晚上變成情侶。像所有的婚外戀情一樣,我們須在大街上相隔三米以上才能行走,進酒吧選最昏暗的角落里入座,并且在節假日里絕不聯系。我們的神經異樣地敏感,偶爾有風吹草動就顫栗不已。
那天黃剛的生日,他請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下屬吃飯,旁邊坐著他端莊的妻子。他們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美好而般配。那天大家故意要將黃剛灌醉,合謀著輪番向他敬酒,在他即將招架不住的時候,他的妻子代他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她的話不多,只是溫柔地笑著,一個勁地招呼大家吃菜,一個勁地替黃剛擋酒。微醉的黃剛把頭靠在妻子的肩頭,神色迷離而滿足。妻子輕輕拍了下他的頭,關切地問了聲:“沒事吧”,這個看似平常的情景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微微有些動容。
那一刻,我所有的記憶也在這家常動作和家常語言里全部動搖了。混沌了良久之后我漸漸澄明,世界上其實只有妻子才是可以相濡以沫的,其他任你是誰都不行。她在羞澀的時候就癡迷著他,在他清貧的時候就守望著他,她是他桃紅柳綠之外亙久不變的青墻碧瓦。而我,只不過是他們院內剝落的一點朱漆,他們清墻上飄搖的一蓬細草,好悲哀,好可笑。
我開始后悔選擇了黃剛,如果當時我及時制止他的野蠻行徑,或者我現在已經有了最愛和愛我的人,而黃剛,卻給不了我完整的愛情,在他面前,我不過是一株柔順的小草罷了。于是,我決定離開他,再不做別人的情人。我遞交了辭職書,黃剛并沒有積極挽留我,這說明,這一次我做出了對的選擇!(丹尼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