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默默無聞的過渡主教練帶隊,卻連續打出了比洋名帥更刺激的場面和更好看的比分,這的確是頗具諷刺意義的反論。
沒有什么神異法術,只是老實巴交,擺一套中國人都看得懂的防反術,60分鐘又率先變陣,換下“眾望所歸”的王永珀,但從始至終,傅博像押著一直在耍帥的洪明甫往前走,直到走完全程。
對于韓國隊這樣的世界杯常客,對于中國隊這樣的世界杯預選賽小組賽常客,辨析與梳理“平”的結局,結論都會導向韓國隊不敗而敗,中國隊不勝而勝。
當然,相比于正規戰場的生死對決,東亞杯不過是馬路牙子上的推推搡搡,但對于一支一個月前還充滿死亡氣息的隊伍,這樣的零碎福樂,已足以贏得嘹亮喝彩,讓球迷高蹈狂舞。盡管我們習慣于末日審判,而且中國隊90分鐘幾乎不射的被動也顯而易見,但拼搏尤其是拼命的瞬間是何等燦爛,以致不再忍心批評,甚至不忍心指出一點點不足。
有所畏懼,才能無所畏懼。正是1比5產生的靈魂劇痛,從行政系統到商業邏輯再到公眾輿論所施加的強大壓力,讓國家隊“死灰復燃”。但,國家隊是否已經重返道德秩序,球員是否真正重新在這里尋求榮譽感、價值感、歸屬感和幸福感,尚存疑。
催醒一群散沙般的死魂,只是針對潰爛體系的一種修繕,而不是扭轉乾坤的重大契機。當我們看到1比5的責任人卡馬喬寂然離去,當我們看到1比5的另一伙責任人某些球員被變相驅逐出國家隊,當我們看到1比5最重要的責任人于洪臣卻堂而皇之地穩坐主席臺,一種荒謬感油然而生。
有些人要負責任,有些人就不必負責任,刑不上大夫,這,讓人陷入嚴重的邏輯困境,但這就是千真萬確的現實。人類社會一個簡單的真諦是,要想做好一件事,團隊首領必須身先士卒,必須以身作則,必須正人先正己,以目前如此荒唐的管理體系和行政倫理,還談什么未來,能有什么未來?
中國足球,需先去行政化,去官場化,也就是所謂官辦分離,才配談未來。凡是不談體制改革的規劃,都是鬼話;凡是不觸及官員個人利益的藍圖,都是畫餅。不思改革而熱衷于倒騰主教練,純屬耍流氓。
好吧,圣賢說,你無法選擇環境,但你可以選擇自己的態度。所以暫時,讓我們假裝,中國足球管理體系正大光明,缺的只是球員的戰斗精神——已經有了,和一個深奧莫測的主教練——也準備好了。但是,歷史是一面明澈的鏡子,它告訴我們,這不是真的。
可以肯定的是,即使資本和行政權力雙重推崇的里皮,以“一拖二”模式上位,中國隊也不可能創造神話,充乎其量,也不過就是今天的模樣。里皮帶國家隊,未必就比傅博強到哪里去。
因為國家隊沒有孔卡,只有毛躁的王永珀;沒有穆里奇,只有絆蒜的于大寶;沒有一擊必中的埃神,只有說不清的郜神。在恒大與國家隊之間,如果說存在一條臍帶,那就是里皮,但可以預料的是,里皮給國家隊帶來的,將是跟卡馬喬一樣的審美失望。
即使里皮以崇高的國際主義精神,免費執教國家隊,他也不能為我們的精神痛苦提供出路,相反,他只能在蠱惑人心的光輝下,又一次制造虛假繁榮,拖延中國足球斷腕重生的進程。
越是牛叉的主教練,越能讓中國足球變成更傻的傻叉,同時,他們個人,也會墮落成艷俗的流鶯。里皮你真想試試?
昨天已不可更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握明天,但如果在昨天的錯誤方向上繼續著力,那就只能重復昨天。放棄什么世界名帥帶我們翻身的迷夢,讓傅博,抑或高洪波,甚至朱廣滬帶隊,讓國人徹底卸脫浮躁與焦慮,用更多的錢,砸在青少年身上,踏踏實實地干十年,你不做夢,夢也會找你兌現。
(鳳凰 04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