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潦倒、后世傳奇,這樣的際遇,不僅僅發生在畫家梵高身上,音樂家巴赫、文學家卡夫卡也是如此。于是人們就覺得,好像藝術界有一個定律:大量的藝術家在活著的時候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反而去世以后才被世人捧上神壇。
這是人們的誤解。藝術界的確存在這樣的現象,但是這種現象不是普遍現象,只是其中一種現象。事實上,像莫奈、畢加索、高更、塞尚、貝多芬、莫扎特、歌德、席勒等等,很多都是在世的時候就已經開宗立派名重一時了。經過歷史的大浪淘沙,當時成名的藝術家有一部分留了下來,更多的卻煙消云散灰飛煙滅。能留下來的,不管藝術家生前是否成名,他的作品必然是先具有藝術價值,然后才具有市場價值。
藝術家各有不同的世界觀、價值觀與藝術觀。有的藝術家認為藝術是他生命的一切,甚至可以為了藝術不結婚不生子、從來沒想過生存的問題,窮困潦倒也毫不在乎,只單純地為藝術而存在,我們之前提到的梵高、巴赫(當然巴赫結婚生子了,但在世時沒人覺得他的作品有多少價值,他也只是擔任宮廷樂師,一家人吃他不多的俸祿)、卡夫卡等人就是這樣的藝術家。一方面的原因,是他們從來沒想過如何經營自己的藝術、如何經營自己的人生。另一方面是由于,他們的藝術在當時過于超前而不被時人理解、不被時人認同,甚至被嘲笑、排斥。但也有的藝術家在世時就名利雙收風光無限,像畢加索、達利、張大千、趙無極、黃永玉,他們都很懂得經營自己,他們在世的時候,他們的藝術也已經被世人瘋狂追捧了。
時下很多人看到藝術品收藏市場的蓬勃,都把閑錢投進藝術品收藏,甚至幻想自己能找到另一個未成名的梵高。就看廣東畫家陳永鏘,一幅四尺國畫,前幾年幾萬塊就能收到,現在要數十萬,幾年間升值十倍八倍,誰不動心呢?有人說,藝術家與魚不同的是,魚死了不值錢,藝術家死了值錢。相同的是,都是要在他們活著的時候買。也有人說,在藝術世界,藝術家起到的相當于“央行”的職能,他手中的畫筆就是印鈔機。一個畫家若沒死,不管他的畫作有多好,收藏家都不敢對此出高價。因為一旦這個畫家精神病發作,作品飛速增多,那“通貨膨脹”就是必然的結果,接下來的就是貶值。所以必須等藝術家死了,作品量確定的時候,收藏家才敢出手。那到底應該當藝術家活著的時候買還是去世了再買?
藝術品收藏不是與藝術無關的金融學問題。藝術品收藏作為投資手段,跟其他渠道的投資道理是相通的。買樓你要根據所在片區的房價、地段、發展商、小區配置等因素估算它的升值潛力;買股票你要分析基本面、所在行業趨勢、財務數據、政策面、K線技術指標、故事去決定你何時買入什么、何時沽出。同理,對藝術品的投資,首先需要對藝術家的藝術價值進行研究。同一個藝術家由于在不同的狀況下寫出不同的作品也有不同的價值。有的是嘔心瀝血的精心之作,有的是應酬敷衍的隨手之作,要是藏家沒有一定的藝術素養和鑒別能力,沒有一雙火眼金睛,以買精品的價錢買了一幅沒多大藝術價值的東西就虧大了——要是買了贗品更糟。雖然說,藝術家去世以后,他的藝術品有不可再生性,時間拉長藝術品價值提升,但這要基于藝術品的藝術價值。要是你投資的藝術品藝術價值不大,就算藝術家去世了,他的作品還是不會升值。其次是研究該藝術家的市場行情,然后建立自己的投資理念——是長期持有還是短線買賣、是高拋低吸還是追漲殺跌?這就要靠自己長期積累的經驗和獨到的眼光了。
應該當藝術家活著的時候買他的作品還是等他去世了再買,要看你對藝術家、藝術品升值潛力的估算。而前提是,你對藝術家和他的作品有認識嗎?你有足夠的藝術素養和鑒別能力嗎?這些基本問題解決了,你才有可能去找另一個未成名的梵高,才有可能知道應該何時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