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8月10日至9月10日,“剝離” 國際當代玻璃藝術邀請展在北京798藝術區白盒子藝術館舉辦。本次20位來自國內外的藝術家,通過對材料的探索,將玻璃“剝離”之后,呈現了一場令人驚喜的展出。
對于玻璃這種材質,荷蘭雕塑家Bert van Loo在《材質的力量》一文中寫道,“遇上熱流,它是柔軟而黏膩的,一旦冷卻,它會立即變得硬實而銳利,同時卻又脆弱而易碎——時而可見、時而隱形,時而固態、時而液態,純凈如水卻又堅如磐石。這就是玻璃獨有的雙面性,也是我對這種富有哲學色彩的創作材料著迷不已的緣由。”
然而,走進展館,呈現在人們眼前的并非想象中的琳瑯滿目、光影迷離。有些作品看起來并不像玻璃,甚至是不透明的!本次展覽的策展人、藝術家盧征遠表示,“這就對了,這就是我希望大家感受到的被‘剝離’之后的玻璃藝術。”
作品《》或許是本次展覽中看上去最不像玻璃的作品,由三塊類似大理石板的裝置排列而成。然而,當你閉著眼睛撫摸作品時,便會被它精妙的棱角、弧度和玻璃材質特有的光滑感所吸引。作品的靈感來源于中國古代的床頭,摸上去的弧度會有相似的手感。而藝術家試圖用玻璃來打造這一感覺,突破玻璃這種材料的束縛,使其富有更多的創新性,同時讓觀賞者通過自身的感受來親自體會這一改變,將玻璃“剝離”得淋漓盡致。
美麗的事物是危險的
在大廳的中央懸掛著一幅名為《懸梁》的作品,人們很好奇,幾塊看似普通的大玻璃究竟有何用意?大多數觀賞者都會小心翼翼地穿過,也有人避道而行。無論怎樣,大家都會有意地將目光停留在墻面上玻璃折射出來的絢麗光線。藝術家將折射的光線稱為“偶得”的光線,說起來“偶得”卻也并非偶然,通過給玻璃上釉,可以使折射出來的光線變得五彩斑斕。
美麗的事物是危險的,這源于人們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感受,與生活中的事物是一樣的。而在當下的物質社會,人們對于自我心靈上的感覺似乎變得麻木。藝術家正是想要通過人們在觀看美麗光線時,對頭上懸掛物產生的恐慌,直面內心的感受。然而,玻璃懸掛得很結實,絕對不會掉下來,這其中似乎也蘊含著一些矛盾的道理。
盧征遠從兩年前開始接觸玻璃這種特殊材質,時間并不長。作為一名雕塑藝術家,他之前的作品中運用了大量不同的材料。一切材料都是平等的,對于玻璃,他認為這是最具有通識性的、普遍的、用途最廣的、最唾手可得的材料之一,當然也最容易被忽略。玻璃工藝發展到今天,根據成分、生產工藝和性能的不同,可以分出數十個種類,涉及吃喝住行的方方面面,已經成為了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你不可能卸了家里的窗戶睡覺,我打字的時候也沒辦法把眼鏡摘掉。”他說。
通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和總結,他開始思考玻璃材質的特性,玻璃的延展性和制作時的特殊過程也是吸引他的重要因素。“創作玻璃藝術品是一件極費工夫的事情,冷卻、淬火,掌握火候也是一種技巧,稍有不慎還會有爆炸的危險。”他說。
看來,沒有一番危險的經歷,確實難以捕捉到玻璃藝術品的美妙之處。
借景玻璃的東方審美
是否曾經想過在家中擺置一件用玻璃雕刻的假山盆景?或許你會問,假山可以用玻璃制作?玻璃這種如此通透的材料是否可以用來制作盆景?
或許這些疑問并不是今天才有的,由于中國古代對玉的推崇,千百年來玻璃藝術品都在追求玉器圓潤光澤的感覺,晶瑩剔透的玻璃制品幾乎是一種邊緣的藝術品。盡管中國在3000年前就有琉璃制品的誕生,但是終究未能在傳承中發揚,導致如今中國的玻璃藝術幾乎被認定為一種舶來的藝術形式,甚至國內有些從事玻璃創作的藝術家也無法擺脫西方玻璃藝術所帶來的影響。而西方在玻璃藝術和技法上取得了超越東方的成就,自然不足為奇了。
本次展覽的作品《白·石》和《離·石》就具有強烈的蘇州園林風格,用不同的玻璃材質制作出來的假山頗具神秘感。作品將西方的制作工藝與東方的審美緊密結合起來,在“師夷長技”的基礎上創造了具有濃郁江南風情的玻璃假山。或許,不久之后,移步換景的園林藝術將會由更多的玻璃材料來呈現。
李鋒從1995年就開始接觸玻璃藝術,在中國當下一批藝術家中算是比較早的。從起初的小型試驗,一直到如今的各大展覽,他不斷地探索著玻璃這種材質的無限可能性以及觀賞者視覺的感受,作品《白·石》和《離·石》就是他探討材料改變的方式之一。
李鋒認為玻璃的“光、透、色、觸、摸”就像美食的“色、香、味、形、感”。 “在古文中,‘假’就是‘借’的意思,與其說假景,不如說借景。”李鋒說,“借此景來探討材料替換帶給人的視覺感受。”
制造更多的可能
展廳中央懸掛著《制造一種平行的可能》的作品,由無數細碎的玻璃組成,乍一看仿佛星羅棋布的夜空,抬頭仰望,視角在空間中形成一種奇妙的平行感,藝術家想表達的是,看作品的過程就像對待一個問題,不同領域的人用藝術的方式、用文學的方式、用電影等方式反映了他們之間存在著多么不同的視角。而這些視角之間亦存在著一種平行的關系,似乎也存在一種邏輯性。
玻璃的確能夠帶給藝術家更多的思考,同時也帶來更多的可能,這種具有延展性又復雜多變的材料能夠很好地適應藝術家們的各種需求:冷卻后可以進行雕刻、黏膩時可以將其吹成不同的造型,甚至在顏色上也可以擁有渾然天成的效果。
吳永平的雕塑作品以陶瓷藝術聞名,早在上世紀90年代,他的陶瓷作品就開始在世界各地進行展出。對于材料的思考,讓他逐漸向玻璃藝術靠近,這種神奇的材料以及創作時對技術的高度要求,使他能夠在作品中創造更多的可能。
2012年4月,吳永平帶領著學生來到朋友創辦的、位于南潯的玻璃工廠進行為期一個多月的“下鄉”。所謂“下鄉”即學生們在沒有課程安排的情況下,進行社會實踐活動。在這段時間內,吳永平自己也卸下了課程的束縛,進入純粹的創作狀態。
與以往的“下鄉”不同,吳永平與學生將本次“下鄉”的重點完全放在了玻璃這種材質上,可以說是對玻璃材料的一次強攻。他們夜以繼日地工作著,對玻璃的材料、制作的工藝進行全面洗禮。他將這次經歷看作“剝離”展覽的孕育期。“‘下鄉’的經歷確實對我的創作產生了很多影響。”他說,“我更希望將玻璃當作一種創作媒介,將其從普通的印象中剝離出來,制造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