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時代》到《了不起的蓋茨比》文學作品改編電影“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目前，國內上映的影片有一個奇特現象——票房好的口碑不好，口碑好的票房不佳。縱觀2013年初至今，國內票房排名前十名的有：

《西游降魔篇》-------票房12.3042億元

《鋼鐵俠3》-----------票房7.6005億元

《致青春》------------票房7.1954億元

《環太平洋》----------票房6.9910億元

《中國合伙人》--------票房5.3749億元

《北京遇上西雅圖》----票房5.1500億元

《小時代1》-----------票房4.8830億元

《超人：鋼鐵之軀》----票房3.9828億元

《瘋狂原始人》--------票房3.9370億元

《速度與激情6》-------票房3.8612億元

以上，除了動畫片《瘋狂原始人》外，其余的9部電影在Mtime時光網和豆瓣電影上的評分均不到8分，特別是《小時代》，其在豆瓣電影上的評分為4.8分，時光網3.6分，尤其慘烈。

兩個網站對于2013年國內上映的電影，評分在8以上的有《云圖》《霍比特人1：意外之旅》《悲慘世界》《逆光飛翔》等。而最近上映的《了不起的蓋茨比》和《侏羅紀公園3D》在時光網評分均為8.1分，略高于豆瓣網，成績也不俗。

如果你說豆瓣網上晃悠的全是不著地氣兒的文藝青年，其評分不足為信，那時光網總能展現一點大眾情懷了吧？事實上，對于商業電影，豆瓣網和時光網的評分總沒有太大的分歧。筆者發現，很多豆瓣網和時光網上評分較高但國內票房不佳的影片都有一個共同點——由文學作品改編。

然而，如果你就此擔心由文學作品改編的電影將在國內市場上衰落，那還真是杞人憂天了，《小時代》的逆襲成功就是個證明。與《小時代》境況相同的是最近上映的美國片《了不起的蓋茨比》，該片在北美市場14天票房過億，但口碑遇冷。

那么，究竟為何這兩部影片在“了不起”的票房背后賺不得“了不起”的口碑？究竟是什么讓人酣暢淋漓的同時又意猶未盡？

詬病一：極盡奢華之能事

這是一個物欲橫流的《小時代》

“這是一部前所未見的電影。”《小時代》的原著作者、導演郭敬明這樣表述他的處女作。而對于很多影評人和觀影人，這句話同樣適用，但不同的是要在“電影”前加上“崇尚物質”四個字。不過，片中半數主角既然一出場就投胎成富二代或《VOGUE》時尚創意總監，物質生活也是劇情需要。于是，郭敬明放開了，他帶著劉姥姥們進了大觀園，從方思南公館、外灘27號羅斯福公館，到上海法租界豪華的玻璃屋，從FENDI的地毯、Baccarat的水晶燈、Alexander Mcqueen的傘到男女主角各式大牌的衣裝飾品，仿佛策劃了一場奢侈品博覽會。連《小時代》劇組的宣傳活動都選在了開業不久的LV大廈，這種全方位金燦燦的包裝契合了小時代的物質精神，迎合了導演“造夢”的需要。在這種美夢的制造和傳遞中，很多人露出了像《大魚》幽靈鎮居民那種癡醉的笑容，他們只需在電影院里坐兩小時就能足夠喜悅、舒暢；也有很多人讓錢晃吐了，這包括很多影評人，他們叫罵著“電影中，人物的情感波折都因為物質條件不如對方二發生，太低級”。

《小時代》票房的佳績足可印證郭敬明作為一個商人的成功，就如他在一個關于文藝電影的論壇上說的：“如果要讓文藝電影賺錢，你就得最大程度地滿足用戶的虛榮心。”郭敬明對正在崛起的觀影群體如石英鐘表般精準的把握，正在讓“前輩”導演們和“苦大仇深”的影評人們集體失語、傻眼。不過當他們回過神來，哆哆嗦嗦重回網絡戰場，一場無休止的圍繞“物欲橫流的價值觀”的罵戰又著實成了《小時代》票房的第二輪催情藥。

好萊塢歌舞劇堪比海天盛宴？

不同于新生代小生郭敬明，號稱好萊塢最擅長鋪張浪費的導演巴茲·魯赫曼，可謂實至名歸。他在影片《了不起的蓋茨比》的視覺處理上延續了《紅磨坊》和《羅密歐與朱麗葉》中一貫對“奢華場景”的濃墨重彩，根據原著情節的需要，自然而然地為觀眾帶來了一場饕餮盛宴。

相比《小時代》對于小物質情調的推崇，影片《了不起的蓋茨比》基于上世紀20年代美國道德感漸失、爵士樂流行、走私為王、股票飛漲的年代背景，將原著小說中的“物欲”描繪得更加厚重并富有層次感。可貴的是，清者自清。《了不起的蓋茨比》原著小說本身就意圖對浮夸年代帶來的空洞和冷漠進行批判與反省——華美的服裝、璀璨的珠寶、名貴的豪車、超大型的派對、宮殿般的宅邸——這些天花亂墜的浮華奢靡之物在蓋茨比純愛的美夢破滅后，瞬間化為灰燼，就如同美國當時從紙醉金迷走向幻滅的大蕭條一樣。

盡管少數國內的網友將《了不起的蓋茨比》稱為“外國版的小時代”，但大部分還是支持影片“源于物質，超越物質”的三觀的。如網友wys3e88評論到：“看過《蓋茨比》，就知道《小時代》的“奢華”有多離譜，要炫富就炫出點誠意來。”網友左兒說：“不得不破天荒為Baz Luhrmann辯護一下，華麗是他的慣病，gatsby和daisy出場都浮夸到海天盛宴這確實是baz個人風格，但劇情簡單還真怪不到他頭上，這個版對原著的忠實程度已經大大出人意料了。”

3D制作讓觀眾頭暈目眩

實際上，對《了不起的蓋茨比》追捧奢華物質的質疑并不在于影片內容，而在于影片對3D形式的制作投入。這個大膽的舉動引來一片罵聲。如爛番茄網的網友Brian Gibson所說：“影片在3D形式下顯現出的是虛弱的浪漫和超現實的幻想曲。”在國內，一時間，如“那些好萊塢大片用3D能呈現華麗的視覺效果，但這部電影除了幾場奢靡的派對之外，用3D簡直浪費了”“3D為電影減分”等質疑聲也不絕于耳。

然而，另有一些聲音表示對此事應保持寬容。《洛杉磯時報》的影評就用了《換位思考，學會接納“了不起的蓋茨比”》的題目。文中認為，導演嘗試用現代的方式令故事本身也充滿現代性，雖然是發生在上世紀20年代的故事，放在當下仍具深刻意義。

詬病二：成也原著 敗也原著

所有意圖將文學作品的靈光投射在影像中的導演都有一道最難邁過的檻兒——那就是要遭受原著粉絲無休止的審視和挑剔。當然，怪就怪文字的魅力先入為主，給了大家太多遐想的空間。所謂“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無論影像如何定格，都是對人們自由想象的束縛。所以，導演最愚蠢和天真莫過于打著“忠于原著”的旗號妄圖收買“原著黨”的心，他們可不吃這一套。

為小說拍個加長MV

在這一點上，《小時代》的導演郭敬明就非常聰明，《小時代》是連載5年的三部長篇小說，擁有如此龐大的粉絲群。郭敬明一開始就不糾結于如何將小說繁雜的情節完整地再現在時長2個多小時的影片中，他關心的是人物形象的還原度和場景的展示。因此，雖然《小時代》像極了N多MV的拼湊，并且情節缺乏連貫，主題也并不清晰，但這并不影響原著粉絲的尖叫和心動，要罵娘的只有未讀過原著一心期待跌宕起伏劇情的“非計劃中觀眾”。《小時代》是作者向讀者的獻禮，就像有網友說的：“對于《小時代》的讀者來說，那不單單是電影，那是從閱讀的想象拓展到影像展現的一種喜悅，一種暢懷。《小時代》最成功的地方莫過于此。”

“蓋茨比”——“燙手的山芋”

而《了不起的蓋茨比》的導演巴茲·魯赫曼就遠沒有郭敬明的聰明和討巧，他選擇了個“燙手的山芋”。《了不起的蓋茨比》在美國的影響力堪比中國的《紅樓夢》，不僅家喻戶曉，而且美國現代文庫評選的20世紀百部最佳英語小說中高居第二名，是詩人兼文學評論家T·S·艾略特口中“自亨利·詹姆斯以來美國小說邁出的第一步”，是爵士時代最后的挽歌，它對美國夢的闡釋超越歲月， 被選入美國高中語文教材。所以在美國，但凡是受過中學教育的觀眾，沒有不熟悉這個故事的。

《了不起的蓋茨比》在文壇的地位注定了它之前在銀幕上的四次改編從未成功過。書迷們對電影的苛責源于他們對原著的推崇和敬意，任何對原著的篡改和越軌都會被視作褻玩。

“躺著中槍”的旁白敘述

在這第五次改編的嘗試中，影片如原著一樣，故事從頭至尾是以Nick這個第三人稱的角度來敘述的，按理說這種文學手法可以極好地彌補第一、二人稱講述故事的缺陷。然而，雖然影片筆和紙張畫面切換被設計得不無新意，并呈現出唯美的效果，但很多“原著黨”依然認為蒼白的旁白是個硬傷。

有網友說：“原著作者Fitzgerald的文字其實非常輕淡，似乎只是懶懶地重述一個無關痛癢的故事，讀畢卻能讓人無比感動。而電影在敘述中即使光芒四射，內核卻如此蒼白。”另有網友評論：“電影通過心理醫生與尼克之間的互動，便捷地引用了大量原著語句，讓人有種聽有聲讀物的錯覺，卻莫名其妙地拆解生造了不少。”

蓋茨比形象刻畫產生偏差

然而，最令“原著黨”失望的還是導演巴茲·魯赫曼表面上對原作者菲茨杰拉德畢恭畢敬，實則對他老人家的心血大打動刀子。如巴茲·魯赫曼一廂情愿地抽掉了所有展現蓋茨比與戴西重逢后失望夢碎的細節，讓他在愛情美夢中一往情深到底——這無疑是對原著的重大改動，它直接導致很多未讀過原著的觀眾對蓋茨比形象的理解產生偏差，甚至產生了《了不起的蓋茨比》為何“了不起”的疑問。小說中有這樣一段話，寫道，“那天下午一定有過一些時刻，黛西遠不如他的夢想，并不是她本人的過錯，而是由于他的幻夢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夢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種創造性的熱情投入了這個夢幻，不斷地添枝加葉，用飄來的每一根絢麗的羽毛加以綴飾。再多的激情或活力都趕不上一個人陰凄凄的心里所能集聚的情思。在去城里消暑之前，蓋茨比的一句“她的聲音充滿了金錢”也足以挑明一切。可見，小說中的蓋茨比并不簡單是銀幕中萊奧納多扮演的那個癡情莽撞的傻小子。

外媒吐槽：《蓋茨比》味兒不正

《了不起的蓋茨比》在美國上映一周后，爛番茄好評度只有50%，有影評人調侃稱“這部電影的問題在于，它娛樂的部分跟小說沒關系，跟小說有關系的部分一點也不娛樂。”

CNN的特邀影評人湯姆·查瑞提對巴茲·魯赫曼的概括略顯刻薄，倒也非常準確，他認為魯赫曼對文學作品的理解總有一種“毫不害羞的浪漫和充滿熱情的膚淺”：“我愿意相信巴茲·魯赫曼很鐘情于這本小說，很熱愛蓋茨比這個人物。可恰恰是導演的善良和仁慈，讓蓋茨比的故事在電影中不僅不夠完整，反而欠缺了最重要的況味。”

但巴茲·魯赫曼表示，“我早知道會有這樣的遭遇”，還拿小說1925年出版后在市場和評論界遭冷遇的情況相比，“我現在最關心的只是觀眾為它愿意走進影院”。他還提及影片上映后，《了不起的蓋茨比》小說在美國銷量大增，甚至超過菲茨杰拉德在世時的銷售量。萊奧納多也補充稱：“在電影史上很少有一部文學改編作品有這么大的影響。”

巴茲·魯赫曼的話頗有意味，事實也正如他所說。無論是《小時代》還是《了不起的蓋茨比》，電影過后都引發了原著小說新一輪的熱賣。這個諷刺在于——不管影片是否足夠忠于原著，它都為小說帶來了讀者和生命力。

詬病三：“偶像”還是“嘔像”？

要說影片情節與原著的匹配度難以滿足“原著黨”刁鉆的口味，那對于人物角色的選擇更是逃不過他們挑剔的眼神。《小時代》與《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男女主角紛紛由此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他們的粉絲一邊成群結隊地走進影院貢獻著票房，一邊忙著在網上同來自各地的質疑自己偶像的“原著黨”唇槍舌戰。

《小時代》的粉與不粉

網友Cheese燒餅：說！你們是不是都是柯震東和陳學東的粉絲！柯震東嘴角一撇，陳學東在那賣萌，放映廳明顯就是女粉絲們的花癡見面會啊！

網友進擊的猴子：《小時代》是一場女生電影，為啥呢？因為柯震東一出場，放映廳全場大尖叫——

網友美劇吧Tvxtqylf：演員的演技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就是讓人有一種不舒服而且做作的感覺，除了唐宛如比較有笑點，表演很出彩，其他人的演技都是平平淡淡，沒有讓人感到眼前一亮。

網友someone：沒想到楊冪的臺詞功力竟然進步了那么多？竟然沒有毀了意境，而且我的眼眶竟然真的濕潤了。

影評人滿囤兒：楊冪很好地把握住了林蕭剛剛步入社會時的那份生澀感，以怯懦的眼神看著社會，卻以堅強的內心予以迎接。

影評人云飛揚：楊冪的氣質中一直就有那種讓人無法生氣的無辜者的因素，總會用一幅楚楚可憐的神態讓你無語。如果說賣萌可恥，那這種以萌為生就讓人無奈。

網友hey：郭采潔的娃娃音削弱了原著中顧里的尖刻凌厲感，但在揉和了女王范的表演之后竟然讓我覺得有一種奇特的萌感。

《了不起的蓋茨比》的粉與不粉

網友A說：女主角凱瑞·穆里根從《成長教育》《羞恥》到這一部，很適合扮演耽于欲望又天真迷糊的物質女孩，但和戴西還差了幾個數量級。她是更善良單純的戴西。

網友ccc1900：首先聲明小李的電影我都力推。直到他奪得奧斯卡后，我還是力推。我相信他的眼光，不會像劉哥那樣啥片都接來演。

Geminiboy：重點是小李子每次想逆襲，他都死了。風度翩翩深諳泡妞之道，幾乎每一次都想干筆大事業。盜夢空間、血鉆、貓鼠游戲、姜戈……可惜運氣不佳又太過深情，最后不是自己掛了就是愛人自殺。

網友冷杉：Daisy是那種浮夸的女人，穆里根長相沒問題，但不知能否演出那種讓人一望而知的浮夸。至于Leo，除了孕婦基本沒啥不能演的。非要挑骨頭的話，就是Gatsby從底層混上來，不屬于上流社會，應該找長得更粗糙一點演員，比如Matt Damon。Nick更適合囧瑟夫來演。

網友daydreamer：看書的時候腦子里想象的也是Naomi Watts呢，她實在太適合年代戲了，或者米歇爾威廉姆斯也行，可穆里根絕對不行。

網友紅：看到穆里根之后我對此片熱情度飆升啊，她在片中的感覺跟我看書時感覺很搭，看到她在片中的神情就覺得對了。

文化旁白

修煉內功+市場實戰（建議配圖霍比特人悲慘世界）

其實，文學名著改編的電影作品本身的糟點與良好的票房表現力并沒有矛盾沖突。正如導演賈樟柯所說：“電影口碑很差、票房不錯，這個絕對不是一個新鮮的事情，因為商業社會就是這樣。”

在國內商業電影角逐的市場，國產片逐漸成為中堅力量，由文學作品改編的國外影片如《悲慘世界》《云圖》《霍比特人1：意外之旅》《了不起的蓋茨比》紛紛在同檔期敗給國內小成本的青春勵志片，尤其是《了不起的蓋茨比》，首日票房僅僅達到了840萬人民幣，延續了進口文藝片國內票房低迷的命運。

除了國產片占盡檔期的優勢外，影評人向陽花認為，國外文學名著改編的電影基本屬于“陽春白雪”，不符合多數中國觀眾看熱鬧的口味：“整部電影充滿文藝范兒的氣息，在宣傳方面也未能大張旗鼓，但就萊昂納多個人來說，他的票房號召力未必強大。”

我們看到，那些真正獲得“好收成”的同類影片，必定是在“內功”爐火純青之外的同時，很好地把握了市場運作的規律，如2012年北美圣誕檔上映的史詩大片《悲慘世界》在宣傳季曾發布了90秒的電視宣傳片《夢》（Dream）。安妮·海瑟薇演唱的《我曾有夢》貫穿其中，恰恰點出了夢的主題。另外，《悲慘世界》原定于12月14日北美公映的計劃，推遲到12月25日圣誕節當天公映，目的就是為避開另一部由彼得·杰克遜執導的年度史詩電影《霍比特人1：意外旅程》的鋒芒。

在北美市場，《悲慘世界》和《霍比特人1：意外之旅》在去年圣誕檔期同時獲得了票房佳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