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的金童總讓玉女受委屈
男神張邁每天早上八點鐘準時在樓下等我一起吃早餐,然后我們手牽著手去公司。我每天惦記著的,是永和的肉松飯團,而張邁心里想的,則是如何充分利用這短短的早餐時間,和我上演金童玉女的戲碼,在人群中賺一個高回頭率。
張邁絕對有自戀的資格,身高一米八二,身材標準,面容俊秀,花癡粉絲巨多。自從他交了我這個女朋友后,完美指數更是急速飆升。就外在來說,公司里所有人都認為我們天造地設,一米八二的帥男和一米七。的美女,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實際上,我并不喜歡和張邁一起步行去上班,特別是下雨的時候。
就比如今天,早上我堅持打車,但張邁覺得像我們這么拉風的情侶同撐一把小傘在雨中漫步才更浪漫。拗不過他,我最終被他拉進了雨中。不過十五分鐘的路程而已,可到了公司,我整個人都濕透了。
并非雨水滂沱,其實是張邁那廝擔心雨水弄亂了發型,于是這一路,我幾乎沒得到一丁點雨傘的庇佑。
正當我坐在位子上冷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同事白小亮把他的外套脫下來遞給了我。
對于白小亮這個人,我與他的交集并不多。他是公司今年初從競爭對手那里挖來的技術骨干,私底下聽大家說,白小亮特別有才華,會彈吉他,會跳爵士,還給一些雜志寫稿子。而且他的廚藝特別好,最擅長遼菜,至于業務能力方面,就更不必多說了。雖然與我同是職場小菜鳥,但人家的業績甩我幾條大街。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濃縮的都是精華”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白小亮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即便我不穿高跟鞋,和他對話也要微微低著頭。所謂“奸情”,實為體貼
下午,上司讓我去隔著兩條街的供應商那里取一份文件。從供應商那里出來后,我才發現,竟然又下起了雨。正當我徘徊在供應商樓下不知所措的時候,我驚喜地發現了白小亮的身影。
原來,有一個零部件的尺寸出了問題,白小亮是特意過來和他們溝通的。因為把外套借給了我,白小亮只穿了件短袖衫,凍得嘴唇發紫。他看見我,微笑著說:“如果不介意,你湊合一下,和我打一把傘回去吧。”
真心地說,我對白小亮的印象很好,不僅僅是他借了我外套。平日里,白小亮待人彬彬有禮,樸素隨和,在喧鬧的午休時間里,永遠在夸夸其談的是張邁,白小亮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到了公司,我連三根頭發抖沒有濕,倒是白小亮,他的衣服全濕了。我滿懷歉意地看著他,他說:“沒關系,是風把雨都吹到我身上了。”
本是同事之間的友情互動,卻被張邁小題大做了。
晚上吃飯時,張邁一臉的不高興,我再三追究,他才把手機拿出來,翻出一張照片給我看。
照片里,我和白小亮一起撐著傘,等在公司樓下的十字路口處。而令張邁最不高興的是,白小亮把雨傘全部傾斜到我這邊。張邁覺得,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奸情”,白小亮沒理由對我這樣。
看著張邁的那副嘴臉,我忽然感覺我對這個萬人迷的愛,全都死透了。我忽然想起,每一個下雨天,我必然狼狽濕透,因為那個堅持要和我雨中漫步的男人從不肯把雨傘傾斜到我這邊。
我說:“張邁,我和你的‘奸情’長達三年,你何曾這樣對過我?”
他愣住了。棄暗投明之攻心戰
當我看到那張和白小亮共撐一把雨傘的照片時,我便明白一件事:兩個人攜手同行如同雨中漫步,我們默默前行,不是為了成為旁人的風景,畫面再好看,都不如一路下來沒有濕一根頭發來得更實在。
在我和張邁分手后的一個月,我把白小亮約出來,大膽告白。
我信心滿滿,可是卻被白小亮拒絕了。理由很簡單:他覺得我倆之間隔著女神和經濟適用男的距離,隔著癩蛤蟆和天鵝的距離。說到底,我們之間隔著輿論非議和男人自尊心的距離。
白小亮的反應,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可是我已經下定決心,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他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那個人。
我拋棄張邁倒追白小亮的事情在公司鬧得沸沸揚揚,有人說,白小亮走了狗屎運,有人說,清純女神打折處理自己。白小亮本就是一個老老實實的平凡男人,哪里受得了這種非議,幾天下來,人也憔悴了很多。
那天下班后,他約我出去吃飯,其實就是談判。
他說:“我真的配不上你。”
我說:“配得上配不上,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他說:“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自尊都很重要,你和我站到一起,連呼吸的空氣的味道都不是一樣的,如果你真的為我好,你忍心看著我站在你的面前矮半截嗎?”
我說:“白小亮,我只告訴你一句話,日子是自己體會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我知道這些非議出自哪里,張邁那個家伙一直覺得我移情白小亮對他是個莫大的侮辱。自那次分別后,白小亮明顯在回避我,可是公司只有這么大,抬頭不見低頭見。更有貼心的姐妹,故意幫我制造和白小亮獨處的機會。
我知道,白小亮受不了的,是別人看我們的眼神。但事實上,大家都很忙,一米七。的美女和一米六五的經濟適用男成為伴侶,這個話題的新鮮度最多持續一周。大家習以為常后,誰有那精力會帶著探究的眼神考量這身高差背后的般配與不般配呢?
況且,據我暗中調查,絕大多數的同事都說:“所謂的般配,不是帥哥配美女,而是好男人配好女人,所以,我們會全力支持你。”
所以,我決定,抓住一切機會和白小亮在一起。
有同事告訴我,白小亮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得知這一情況的我,第二天便開始為白小亮準備豐盛的早餐,爭取在班車到達之前,就把早餐送到他的辦公桌上。到時自會有他部門的同事在一邊起哄渲染,調節氣氛。
午餐時,會有同事在下班前告知我白小亮就餐的位置,他對面的那個位置,一定會有人留給我。白小亮是個很有禮貌的男人,他即便再難為情,也不會站起來就走讓我難堪。
下班時,我一定會和白小亮在電梯里“偶遇”。這時,同事們會在一邊故意用老友的身份和我談論家長里短。還記得有天大家在電梯里討論房價飆升的問題,同部門的小莉拍了拍白小亮的肩膀說:“小亮,我大學同學任職的房地產公司有個項目在五環那邊,周末你倆可以去看看樣板房,我讓他給你們打折哦。”
天知道,為了報答同事們的好心,我請了多少頓大餐。
如此勞民傷財,我只是想讓白小亮明白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幸福是自己的,快樂是自己的,感受是自己的。大家都很忙,沒有誰會真正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別人的身上。柴米油鹽、工資、獎金、加班、商場打折、雙十一大優惠、快遞速度等等,對于旁人來說,這些事中的任何一件,都比他矮我五公分這件事重要。
欲擒故縱,手到擒來
千錘百煉后,白小亮漸漸接受了我倒追他這個事實,至少旁人故意向他問起我,他不會臉紅,也不會焦灼。可是,他_直沒有表態。
我想,我應該改變下策略了。
一夜之間,沒有早餐,沒有共進午餐,沒有一起乘電梯,沒有流言蜚語,沒有群眾演員起哄,什么都沒有,似乎一切都在瞬間回到了原點。我感覺我的生活似乎少了一大塊,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白小亮有沒有這種感覺。
我要開始冷落他了。
并非是我真的想冷落他,而是這一段時間以來,白小亮的世界一直都亂哄哄的,他的心里更是亂糟糟。所以,即便我已經住進了他的心里,他也根本意識不到。
所以,我希望他能平靜下來,摸摸自己的心是否生出了對我的牽掛,看看自己是否能夠習慣跟屁蟲消失不見的日子。
有同事告訴我,那天早上,白小亮沒看見早餐,不停在各個抽屜里翻啊,翻啊。最終什么都沒有翻到,一上午肚子餓得咕咕直響,再加上精神恍惚,可以斷定他的生理和心理都很不適應。
另有同事告訴我,午餐時,白小亮打完飯后一直在人群中張望,最終落寞地吃了很少的午餐。在電梯間里,再也沒人調侃他,他終于憋不住了,問了一句:“那誰,今天怎么沒來?”
可惜無人響應。
到了晚上九點鐘,終于,白小亮的電話打了過來。在電話那端,他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沒來上班,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淡淡地說了句:“我真的去上班了,可能你沒看到吧?”
我原本準備再吊一吊他的胃口的,可是第二天中午,同事小莉忽然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進來說:“白小亮和張邁在食堂里打起來了!”
我趕過去的時候,身單力薄的白小亮的鼻子已經掛了彩,被同事扶在一邊。張邁那廝很得瑟地站在對面叫囂。
據小莉說,張邁和同部門同事在飯桌上講我的壞話,結果被白小亮聽到。于是一向老實的白小亮竟然自不量力地沖上去理論,結果就被打了。
我竊喜,不過看著白小亮的樣子著實心疼。張邁見我出現,忙著耍帥,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扶起白小亮說:“帶你去醫院吧,我的英雄。”
路上,白小亮吭哧許久,終于說了一句:“你不在,我真的不習慣。”
說完,他笑著哭了。我愈發覺得他可愛,忍不住在他腦門上“吧嗒”親了一下。
這下,他哭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