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塔瑪拉·梅隆并不被人熟知,
但被譽為“高跟鞋皇后”的她,卻是國際時尚界的傳奇:
17年前,由她一手打造的高端女鞋品牌Jimmy Choo,是戴安娜王妃生前的御用品牌,至今仍暢銷不衰。
但這個價值數億美元的女鞋帝國,并未成為她事業的終點。2011年,似乎是為逃避一團糟的過去,她宣布退出Jimmy Choo,沉寂兩年后于今年11月強勢回歸,發布了與自己同名的最新個人品牌。與此同時,她推出回憶錄《我的鞋里》,
書中披露了她破碎的家庭、失敗的婚姻。
如今,46歲的塔瑪拉,身邊唯一的情感依托,卻唯有11歲的女兒眀蒂。
不快樂的富家女
塔瑪拉是地道的英國富家女,父親湯米·耶爾戴是沙宣公司合伙人,母親安是香奈兒前模特。父親的商業頭腦、母親的美貌,全都遺傳到塔瑪拉身上,但她卻沒能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婚后辭去工作的安,無所事事,生活除了美容、會女友,就是酗酒、發酒瘋。塔瑪拉記得,有一次她正在午睡,母親突然闖進臥室,冷冷地盯著她,一只手握著酒瓶。“你這個愚蠢、丑陋的怪物!”母親罵著,一腳將她踢下床,然后扯著她的頭發,往衣柜猛烈撞去。“不!求你了!”塔瑪拉哭喊著。她疼得昏過去,對后來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除了恐懼與仇恨,塔瑪拉對母親毫無好感。“她的表現完全不像個母親,有時我懷疑她根本不知道我是她女兒。”塔瑪拉最愛躲在被窩里哭泣,內心對母親的舉動充滿迷惑。她曾將委屈傾訴給父親,但他只是“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父親終日忙于生意,鮮少在家里露面,對于家事,他已毫無精力和興趣去操心。只是,他對妻子的狂躁并不陌生。安曾多次在家庭宴會上將自己灌醉,爬上桌子大喊大叫,有一次還被客人發現醉倒在洗手間——她整個人趴在污穢的地板上,頭發和衣物上都沾著嘔吐物。
這一切都讓湯米覺得很丟臉,但他從不與妻子爭吵。當塔瑪拉長大后,他這樣跟女兒感嘆:“你母親是我見過的最自私,但也最漂亮的女人。”他甘為她美貌的俘虜,包容了她一切缺點。
父愛缺失,母愛冷漠,塔瑪拉卻更憎恨母親,認為她“嫉妒自己的美貌”,所以才那樣待她。
一家人對簿公堂
一直以來,這個滿是窟窿的家,被湯米勉強聯系在一起,當他在2004年病故后,家也隨之土崩瓦解了。
1996年,29歲的塔瑪拉創立了Jimmy Choo,并在之后短短十年,將其從倫敦一個小工作室,擴展成價值數億美元的奢侈品牌。但湯米卻在遺囑上寫明,Jimmy Choo今后所得收益,必須分成兩份,一份屬于塔瑪拉,另一份屬于安和兩個兒子。
塔瑪拉頓失心理平衡。“他們對公司毫無貢獻,現在卻坐享其成。”她拼命工作,不就是為了擺脫母親嗎?但因為Jimmy Choo的創業基金,正是來源于父親,她只好咽下這口氣。
然而,母親的貪婪最終觸碰了她的忍耐極限。
2004年,Jimmy Choo首次出售部分股份給投資集團Lion Capital,安卻在交易中侵吞了屬于女兒的2200萬英鎊;2007年,在與Lion Capital的第二次交易中,由于財務出錯,又將屬于塔瑪拉的400萬英鎊股票,打入了由安控制的家庭信托中。
塔瑪拉多次找母親交涉,都被其拒之門外。“就當作是給我的補償。”母親在信中說,她曾在外孫女眀蒂身上開銷了不少錢。塔瑪拉當即怒火中燒,“花在外孫女身上的錢都要計較,這樣的母親令我心寒。”從此,她禁止母親與眀蒂見面,并將母親告上了法庭。
2009年,塔瑪拉最終贏了官司,但她失去的,卻是整個家庭。她與母親反目成仇,跟兩個弟弟也劃清了界限——因為他們扮演了母親的援兵。“我不明白他們為何還像小時候一樣,受盡母親折磨,卻總抓著她的衣角不放。”
塔瑪拉究竟是誰?
至今,塔瑪拉仍拒絕與家人恢復聯系。
母親安已74歲了,衰老并未完全奪走她非凡的容顏。她告訴媒體,“我已有4年沒跟女兒說話,6年沒見過外孫女了。明蒂是個可愛的天使,但塔瑪拉禁止我們見面。這是個悲劇。”
像所有母親那樣,安說自己并不嫉妒女兒,相反,她為女兒感到驕傲。“2010年,當塔瑪拉被伊麗莎白女王授予OBE帝國勛章,被首相卡梅倫任命為‘全球貿易特使’時,我簡直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但令人悲傷的是,我卻不能分享她的快樂。”她眨了眨有些濕潤的雙眼,再次重復道:“這是個悲劇。”
她希望有一天,塔瑪拉還能跟他們成為“一家人”。
43歲的弟弟格雷戈里如今是一名地產經紀人,他指責塔瑪拉“太過冷漠”,“我們的母親并不是個酒鬼,她從沒虐待過我們,我們只是被寵壞了。如果不是父母,塔瑪拉不會成功。不讓母親見眀蒂這事兒,她做得太絕情。我們時常想,塔瑪拉究竟是誰?”
對丈夫無比崇拜
塔瑪拉渴望建立完美新家,擺脫童年陰影,于是將自己那不多的柔情,都給了丈夫馬修。
1998年5月,在一場派對上,31歲的塔瑪拉對馬修一見鐘情。“我看到一個像是從《GQ》雜志走出來的年輕男人。”他比她大三歲,雖被媒體評為“一無是處的寄生蟲”——馬修繼承了家族約40億英鎊的石油和銀行產業,不缺錢反而淪為金錢俘虜,一生除了吃喝玩樂,別無所求——但在塔瑪拉眼中,他身上到處都是閃光點。
他們約會兩年后,于2000年步入婚姻。婚禮上,塔瑪拉用驕傲、炙熱的眼神,向眾人傳遞了自己對丈夫的無比崇拜。“他的霹靂舞總能在派對上秒殺觀眾,而且,他曾通過智慧救過三個人的命。”
那次,他們去南太平洋度假,三個潛水的人被水流卷走失蹤后,馬修通過水流計算出那三人漂浮的海面區域,成功將他們救回。“他們對馬修感激涕零。當時他們已在海上漂了半個多小時,絕望透頂,以為沒人能找到他們。”
但婚后,塔瑪拉對丈夫的崇拜卻逐漸遞減,她開始看到一個滿是缺點的丈夫。
丈夫愛上失蹤游戲
蜜月歸來后,塔瑪拉在辦公室拼命工作,馬修卻無所事事,到處尋歡作樂,還染上毒品。
為拯救丈夫,塔瑪拉幫他創立了一家名為“倫敦亨利”的男鞋品牌。但馬修根本毫無工作習慣和能力,“倫敦亨利”一直未見起色,他愈加受挫,爾后自甘墮落,將自己徹底淹沒在毒品中。
一次,塔瑪拉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卻發現馬修像只老鼠躲在廚房角落里吸食可卡因。難道她愛的就是這樣一個廢物?一直以來,她對他總是軟言細語、好言相勸,但現在她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她打翻他的可卡因,怒吼著:“你真讓人瞧不起!” 這觸怒了馬修脆弱的男性尊嚴,他砸掉觸手可及的廚具,轉身奪門而出,一連消失了8天。
接下來的兩三年,四處打聽丈夫下落和“替夫還債”一度成為塔瑪拉的生活重心——馬修愛上了失蹤游戲,他短則消失三四天,長則兩三個月。他更換掉電話號碼,沒日沒夜地參加派對,不停從一家酒店換到另一家酒店,卻總是忘記結賬,而這些賬單就會被酒店一一送到塔瑪拉手中,成為塔瑪拉獲知丈夫活著的唯一線索。
塔瑪拉快被折磨瘋了。每次她都告訴自己,下次馬修出現時,一定要控制怒火,但每次都以二人的不歡而散告終。那些日子,她常在夜里醒著,盯著臥室的門,期待馬修推門而入……她固守著這種痛苦的境地,認為丈夫總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直到2002年,女兒眀蒂的降生也未改變處境,她漸漸失望。
“他不理解愛情,也不在乎誰愛他。”她在回憶錄中寫道。
有一次,馬修一連兩個多月沒有回家,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塔瑪拉心急如焚,約上一個男性朋友,找遍了丈夫常出現的場所,最終從毒販子口中打聽出他的下落。
在倫敦西部諾丁山的一間破房子里找到馬修時,他正疑神疑鬼地躲在床底。屋子里四處散落著可卡因和吸食毒品的錫紙、針筒。被拽出床底時,馬修極力反抗,哭叫著:“不!屋頂上有人,我知道他們是來抓我的!”
對毒品的嚴重依賴,令馬修患上了“可卡因中毒性精神病”。不知道他在此地藏了多久,只見他骨瘦如柴、蓬頭垢面,渾身臟兮兮的,黑眼圈異常瘆人。看到丈夫這副模樣,塔瑪拉啜泣起來。
“那一刻,我知道,我愛的馬修,永遠回不來了。”塔瑪拉在心中瞬間做了離婚決定。分居兩年后,2005年,兩人正式離婚。
替前夫洗脫罪名
塔瑪拉將一生柔情葬送給馬修,但她并不恨他。
“與母親不同,馬修并非有意傷害我,他只是遺傳了家族的躁郁癥,同時又陷入酒精與毒品,我很同情他。”當2007年馬修深陷非法竊聽官司時,作為受害者的塔瑪拉,也不遺余力替前夫洗脫罪名。
馬修被指控曾在2004年7月到2005年2月與塔瑪拉爭奪女兒的官司中,雇用非法偵探公司“主動調查”向塔瑪拉的電腦植入木馬病毒,以監控塔瑪拉離婚期間的財產動向。對馬修不利的證據,是警察找到一份他與“主動調查”公司簽訂的合同。如果罪名成立,馬修將面臨5年監禁。
庭審時,塔瑪拉花了90分鐘來闡釋馬修“不過是個粗枝大葉的花花公子,根本沒本事做出這種事”。“在這段婚姻中,我和馬修的關系,就像小孩子需要奶奶。沒有哪一天,馬修不是丟了鑰匙,就是丟了手機、錢包,甚至護照,他也因此常錯過班機。每當他和女兒單獨相處,我不得不時刻給他電話,確保他不會把女兒弄丟。他不知道如何打理自己的存款,但即使如此,他的錢也足夠揮霍幾輩子。他沒理由打我的主意,更不會簽什么合同,他連漫畫書都看不進去,更何況是復雜的法律文件,那肯定是對方偽造的。”
……
因為塔瑪拉這些證詞,為期6周的審判后,馬修最終被無罪釋放。
或許是因塔瑪拉的寬恕,竊聽官司后,馬修對生活有了積極的態度。2008年他再婚時,塔瑪拉不僅出席了婚禮,還“授權”女兒明蒂擔任了花童。
馬修的新娘妮可兒·漢利是一名時裝設計師,她對明蒂視如己出,即使在她2011年生下兒子后,她依然會帶明蒂去度假。她和馬修還把家安在紐約,離塔瑪拉和明蒂就幾條街的位置處,方便明蒂隨時可以見到爸爸。
對馬修的新生活,塔瑪拉感到欣慰。“他在努力改掉惡習,我期待有一天他能完全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