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一起猜
深夜十二點,403宿舍的三個男生正在舉行臥談會,聊著聊著便說到各自家鄉的一些詭異游戲。馬濤聲突然說道:“在我們家鄉就有一個猜死法的詭異游戲,敢不敢玩?”
“怎么玩?”李梓成朝馬濤聲的床上望去,盡管宿舍里面的燈已經關了,但是他覺得馬濤聲一定也在望著他。
“很簡單,在心里默念一個人,猜她(他)的死法,然后在紙上寫下來?!瘪R濤聲發出低沉的聲音,像是電臺里講鬼故事的主持人一般。
“這東西特俗了?!崩铊鞒上落伒年悅ヅ笳Z帶不屑,“我想結果一定像小說里面寫的那樣。人們寫下死法后,就發生了怪事,人一個個按照寫下的死法那樣死掉。在人死光后,大家一調查,才發現原來是有人搞鬼。是這樣吧?”
馬濤聲沒有做聲,宿舍里面突然靜得跟墓地似的。
半響,李梓成才問道:“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那樣???”
“當然不是,這個活動非常詭異,因為寫完后就要直接燒給鬼。別人既不知道你猜的是誰,也不知道你寫的是什么,還怎么搞鬼?”馬濤聲的聲音中夾雜著類似狗喘氣的聲音,應該是故意壓著嗓子所致,或者他被子里根本就躺著一只狗。
聊著聊著,大家都很有興趣。他們都下了床,在宿舍門口的書桌中央圍坐著,中間擺了一個應急燈。馬濤聲找了幾張字條,分發給大家,又示意大家寫下“那人”的死法。
說不清為什么,李梓成腦海里突然出現了很多想要表達的東西,所以他寫的特別多,并且,他猜的是自己的死法。他文思泉涌:
我叫李梓成,我覺得自己會按照以下的情節死去:
有一天,我到康福公園去玩。我走在湖邊那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看到唐小雨站在大理石欄桿邊。
這時,我聽到湖里傳來一個聲音:“快來人啊,快來人??!”
我朝湖面望去,發現有一個女生正在水里漂浮。我跳到水里,很快游到女生的身邊。
我拖著那個女生,游到了淺灘。最終,我由于體力不支沉到水里去了。我不知道的是,這個女生不但是?;?,而且她父親還是一個千萬富翁。這個富翁為了感謝我幫了他女兒,送了幾十萬給我家……
他們寫完后,將紙條集中在一起燒掉了。燒完之后,李梓成問道:“我們將紙燒給哪個鬼?”
“一個我在三個小時前遇到的鬼。我之所以會想到猜死法的游戲,跟我遇到的這個鬼有關。你們想知道怎么回事嗎?”馬濤聲眼睛里面閃爍著黑暗的光芒,讓人聯想到豺狼的目光,看到李梓成點了點頭,他開始講起三個小時前的事情。
三個小時前
三個小時前,地點在3號樓二樓的廁所里。馬濤聲正站在尿盆前小解。忽然,背后出現了一個人,他感覺到了,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時間回不了身。
等他回過頭時,才發現背后站著一個女生。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失聲喊道:“干什么?”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陳怡?。 迸χf道。她的眼睛里充滿柔和的光芒,卻沒能沖淡空氣中不斷凝結的尷尬氣氛。
馬濤聲端詳著那張臉,兩手交叉在胸前,說起話來有點語無倫次:“陳怡?是你啊。哎,真是的。我想起來了!我們有兩年沒有見面了吧?你也真是的,跑到男廁所找我。真是的!”
陳怡的臉上掛著安詳的笑,像是某張遺像上人物的笑容。不知為什么,她一聲不吭地看著馬濤聲。
“聽說你后來當歌手去了。歌手挺好的……”馬濤聲愈發尷尬,只得不斷地說話,“你怎么突然來找我?。俊?/p>
“你還記得考完試那晚的事情嗎?兩年前的事情了。”陳怡臉上的肌肉動著,可是表情卻沒有變化。那表情,就像是畫上去似的。
“我當然還記得,當時我們玩了那個猜死法的游戲。”馬濤聲回憶起那時候的情景,某些東西印象非常深刻。不過,他能想起陳怡這個名字,卻想不起對方的長相。
“當時,你猜的對象是我吧?”陳怡的眼睛出現了某種敵意。
馬濤聲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他知道在玩猜死法的時候,自己所猜的對象是保密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很快就找到一種解釋:說不定我在猜死法的時候,下意識地瞟了陳怡一眼,被她發現了……
陳怡的臉沒入燈光死角的黑影中,說道:“你當時猜我會被人扔到水井里,對吧?”
“你怎么可能知道?”馬濤聲向后退了兩步,背部撞到了墻。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秘密敗露的犯罪分子,心里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陳怡向前邁了一大步,擋住了馬濤聲的去路,然后補充道,“我不是那樣死的,你猜錯了?!?/p>
“你想干什么?”馬濤聲癱軟在地上,雙腳激烈地顫抖。
陳怡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像是微雕上去一般:“因為你猜錯了,所以我跑過來讓你再猜一次。如果你猜對了,就沒有事,否則……”
馬濤聲又猜了一次,還是猜錯了。
猜錯了
馬濤聲講完三個小時前的事情,抬起頭,來回掃視周圍,然后對坐在他左邊的陳偉朋說道:“你剛剛猜的對象是我吧?你猜我的肉會被瘋狗啃光??上?,你猜錯了?!?/p>
“呀?”陳偉朋倒吸了一口氣,警惕地看著馬濤聲。
馬濤聲顯得有點得意,將頭轉到右邊,對李梓成說道:“你剛才猜的對象是自己吧,你簡直有如神助,完全猜對了!”
李梓成很吃驚,正想追問,應急燈突然熄掉了,黑暗瞬間吞噬他們。李梓成趕緊打開手機,屏幕的光亮起來,馬濤聲已經不見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真是見鬼了!
“我剛才的確猜他會被狗吃掉。他是怎么知道的?”陳偉朋說道。
“你還沒理解他的話嗎?馬濤聲被那個叫陳怡的鬼殺掉了,他現在也是個鬼。剛才那些紙都燒給他了,所以他知道我們猜的東西。我們趕緊到3號樓的廁所看一下?!崩铊鞒烧f完,拉著陳偉朋往外面走去。
兩人很快來到了3號樓二樓的廁所。廁所里面的燈不斷閃爍著,就像人的眼睛一睜一閉。地上散落著一簇頭發、一些破碎的牛仔布料,還有一個手機。
“是馬濤聲的。”陳偉朋認出那是馬濤聲的東西,他強作鎮定,努力讓自己顯得很淡定,“他只剩下頭發了。我剛才猜他被狗啃光,難道錯了嗎?”
“沒猜對,你再猜一次?!北澈笠粋€聲音響起。
兩人慌忙回頭。馬濤聲就站在廁所門口,封住了去路。他似乎比剛剛瘦了許多,衣服擺動著,里面似乎沒有肉的支撐。
陳偉朋瞟了自己的手心一眼,蟄伏在手心里的汗珠不斷冒出頭,爭先恐后地脫離他的手掌。他說道:“我猜,你是被陳怡吃掉的?!?/p>
“你又猜錯了!”馬濤聲露出歪斜的牙齒,似乎為了證明他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只聽他說道,“我是被自己吃掉的。猜錯的人,就要自己吃掉自己?!闭f完,他將手指放到口里,咬斷,然后吞了下去。
眼前的這一幕如此的具有沖擊力,陳偉朋明顯被嚇壞了。在一股逃生欲望的驅使下,他不顧一切地朝門口沖去,竟然從馬濤聲的身旁竄了出去。
廁所里面只剩下李梓成和馬濤聲,一個人和一個鬼。
李梓成臉色煞白,嘴里發出不由自主的聲音:“馬濤聲兄弟,我們一直是哥們兒,你不要……陳偉朋會怎么樣?”
“他會吃掉自己?!瘪R濤聲眼睛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從他說話的語氣來判斷,他似乎還保留著人類的某些特性,但是他眼睛里面的光卻不屬于這個世界,那是一種隨時會失控的黑色的光芒,“我在兩年前玩了這個游戲,猜了陳怡的死法,沒有想到陳怡死后,會跑過來找我。我越想越憋屈,想把你們也拖下水,正在考慮怎么開口,你就說到玩游戲……”
“我會怎么樣?”李梓成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猜對了,所以不用吃掉自己。不過,你的死法將會跟你寫下的那段話一模一樣?!瘪R濤聲回答道,“你知道自己怎么死,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死,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是十天后,也許是十年后……”
馬濤聲喋喋不休,其表現更像一個人,而非一個鬼。這時,外面有人在叫喚馬濤聲。他留下一句“陳怡在叫我”,便往外面走去。
李梓成楞了好一會兒,因為想要問有無破解方法,他追了出去。
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馬濤聲挽著一個女生的手,朝走廊深處走去。那個女生回了一下頭,狠狠瞪了李梓成一眼。
李梓成忍不住喊道“唐小雨!”——因為這個女生跟他的前女友唐小雨,長得一模一樣!
可是女生沒有回頭,她跟馬濤聲走進了黑暗中。
李梓成想起自己在猜死法的文章中提到了唐小雨的名字,這難道只是一種巧合嗎?他隱約感到,唐小雨將是弄清眼前這一切的一把鑰匙。
女主角登場
第二天早上,李梓成來到唐小雨就讀的音樂學院。他跟唐小雨談戀愛的時候來過一次。
他走進唐小雨的宿舍。里面有一股女生宿舍特有的香味。一個美艷無比的女生正沉浸在書本的世界里,竟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他有意咳嗽了一聲。
女生明顯被嚇了一跳,等她轉過頭的時候,李梓成說道:“你好,我是唐小雨的男友。我想找唐小雨?!?/p>
女生眉頭緊鎖,眼睛中充滿疑惑,直截了當地說道:“她換男友了,一個星期前,唐小雨才將新任男友的照片擺在書桌上?!迸鹗?,指向李梓成身旁的書桌。書桌上放著一張照片。在這張照片中,唐小雨跟陳偉朋摟抱在一起,兩人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
看到照片后,李梓成心里猛然一驚。一切果然不是偶然的,唐小雨跟陳偉朋成了男女朋友,又長得跟陳怡極其相似,還是自己的前女友……
“唐小雨已經有兩個星期沒回學校了?!迸恼Z氣中夾帶著一絲不滿,“我這個星期被評為今年的‘校花’,可惜小雨沒能來捧場。你去看看布告欄,上面的校花衛雪就是我?!?/p>
李梓成說不出話來。他想起在自己的死法中“?;ā薄疤菩∮辍倍际顷P鍵詞,現在兩者都湊齊了,也許某條看不見的絞索已經套在脖子上了。
女生沒有注意到李梓成的變化,繼續說道:“你非要找唐小雨的話,可以去她家附近的康福公園看看。她很喜歡去那個公園散步。”
按照猜死法里寫的,康福公園正是李梓成最終的葬身之地,現在這個詞毫無預兆地從一個陌生人的嘴里說了出來,李梓成顯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顧不上失態,以一句“我肚子疼,先去一下廁所?!北憧觳脚艹隽怂奚帷K叩綐窍聲r一個人叫住了他,那個人正是唐小雨。
李梓成花了好幾分鐘才鎮定下來。他望著唐小雨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出異樣的東西。他粗略地介紹了一下自己遇到的事情,最后問道:“你認識一個叫陳怡的人嗎?她跟你長得非常的像。我以為是你。還有就是,陳偉朋是什么時候成為你男朋友的?”
“陳怡?”唐小雨用手托住下巴,低頭思索了起來,接著她說道,“不認識,也許是撞臉吧。至于我跟陳偉朋在一起的事,我們怕你尷尬,所以沒有告訴你?!?/p>
李梓成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可是他不敢逼問,也不敢將陳偉朋出事的消息透露給唐小雨。他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唐小雨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你剛才在我們宿舍遇到的那個女生,符合你描述的特征——?;?、父親是千萬富翁——她肯定就是你死法中的女主角。她叫衛雪,名字聽起來就像‘威脅’似的。”
李梓成一聲不吭。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著他。
計劃
一個小時后,李梓成回到宿舍。那個衛雪的出現也許是一種可怕的暗示,它意味著自己寫下的死法有現實的依托。他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了,打算收拾一下東西。
他打開衣柜的門。一股血腥味從衣柜里面沖了出來,陳偉朋就蜷縮在衣服下面,正在啃食著自己的腿。
李梓成猛地扣上衣柜的門,向后跑了兩步,腳底一軟,跌倒在地上。這時,陳偉朋將門撞開,從衣柜里面爬了出來。他只剩下一半的身體,像是兩只腳已經被啃光了。
李梓成想要站起來,可是身體開始不聽使喚,手腳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束縛住一般。
陳偉朋繼續爬動著。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不過說的話卻透著哥們兒情義:“你別怕,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我還沒瘋,不可能害你,我們是哥們兒……我只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嘴。昨天晚上,我逃回來后,便上網去查破解辦法,結果發現我是肯定沒救了。兩次猜錯,下場就是吃了自己。不過我也有收獲,你這種情況是有救的,你只要找到你死法中的女主角,把她帶到死亡地點殺掉,就沒事了。”
李梓成往后挪動身體,想要說點什么,喉嚨卻干得要命。陳偉朋發出嗚咽聲,突然尖聲說道:“你能不能幫個忙?”
李梓成點了點頭,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往門口挪去。
“我一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吃得完,幫幫忙,一起吃啊?!标悅ヅ蟮难凵裼烧W優榀偪?,似乎隨時會撲過來。
李梓成再也無法忍受了。他發出“呀”的一聲,奮力站了起來,快步逃出了宿舍。他一直跑到了校門口,靠在門口的柱子喘著氣。
他終于冷靜了下來,又或許這只是驚嚇過度之后出現的一種麻木狀態,一種即將喪心病狂之前的鎮靜。他回想起陳偉朋說的話,一個計劃從他的內心深處冒了出來。
晚上八點,李梓成駕駛一輛破舊的汽車,朝康福公園駛去。車后座放著一個麻袋,里面裝著唐小雨的舍友衛雪——就在兩個小時前,李梓成成功地將衛雪騙了出來,弄暈之后裝到麻袋里。
他將車開到康福公園的湖邊,那里正在施工改造中,一到晚上,周圍就沒有人了。
李梓成將衛雪弄到駕駛座上,小聲念著:“我只是為了救自己,我只是為了救自己……”
他半蹲在衛雪前面,開著車從湖坡缺口處沖下去,車子沒入了水中。他又從車窗逃了出來,游回岸上。一切看起來很順利,接著他準備報案,謊稱衛雪開著他租來的車沖到了水里,反正他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說辭。
沒有人看到這一切,連老天都在幫他的忙。他拿出手機,發現沒有信號,只好沿著湖邊繞行。很快,他就走到了鵝卵石路。那里有一段花崗巖欄桿,一盞路燈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唐小雨就站在欄桿前,正好處在路燈的光暈下。她的腳邊放著一個小型旅行箱。
李梓成發現唐小雨的時候,已經避不開了,只好走過去打了一個招呼。
唐小雨面無表情,直截了當地說道:“剛剛發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干得真巧妙,不過就算你殺掉女主角,你的死法也不會改變。我專門在這里等你,要不,我們也來玩那個猜死亡的游戲吧?不過我要猜的是你的死期,我猜你會在一個小時內死去?!?/p>
“何以見得呢?”李梓成冷冷地說道。他的心里已經起了殺機,不過他覺得唐小雨應該有什么話要說,便問道。
來龍去脈
唐小雨笑了笑,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被你拋棄后,陳偉朋馬上對我展開了追求。在他鮮花和甜言蜜語的攻打下我很快就淪陷了。
可是不久后,我無意間聽到陳偉朋打給衛雪的一個電話,發現了陳偉朋和衛雪的驚天秘密。
原來陳偉朋有一個叫陳怡的女朋友,他為了跟衛雪在一起,害死了陳怡。
他將陳怡拋尸康福公園的那天,我正好在公園里散步。他處理完陳怡的尸體后,在湖邊站了好一會兒。我看到他在湖邊發呆,便走過去跟他打招呼。
陳偉朋覺得我發現了他的罪行,為了證明這點,他對我展開追求。他覺得如果我知道他的罪行的話,一定會對他避而遠之。他的想法真是太怪異了。
我不知道這點,很快就投入了他的懷抱。而隨著我對他關注的加深,我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我覺得既然已經知情了,就不能袖手旁觀,否則會折壽。
那天晚上,我來到陳怡被拋尸的湖邊。我對著湖面喊道:“陳怡,你在嗎?我無意中知道了你的事情。我想給你燒點紙錢,讓你得到安息?!?/p>
叫了幾遍,沒有人回應我。我正想燒紙錢,有人敲了敲我的后背。我慌忙轉過身,看到背后站著一個女生。
她的頭埋在胸間,頭發蓋住了臉。她說道:“我是陳怡,我被陳偉朋殺害了?!?/p>
“那你去找他報仇???”我戰戰兢兢地說道。
“不行?!标愨拗f道,“我問過一個鬼差,他跟我說陳偉朋不會死在我的手上,所以我的復仇只會害了自己?!?/p>
“呀!”或許是因為驚嚇過度,我覺得自己說話像在念電影臺詞,“既然不想報仇,就去投胎吧?!?/p>
“不行,我兩年前跟一個叫馬濤聲的人玩過猜死法的游戲。馬濤聲猜錯了,按照下面的規則,我得讓馬濤聲再猜一次,了結了這樁事,才能去投胎?!标愨f道。
“那快去吧!”我說道。
“我的臉被陳偉朋毀掉了,沒臉見馬濤聲?!标愨f道,“我說了你別害怕啊。那個鬼差對我說過,今天這個時刻有一個女生會死在我的手里。這樣吧,反正你會死在我手上,不如把臉也借給我吧?!?/p>
說著,她猛地抬起了頭。那張臉沒有肉,眼瞼像黑暗的洞穴,沒有鼻子。我立刻暈了過去。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沉到湖里,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剛剛借了你的臉,去了馬濤聲的學校。我找到了他,他沒有認出我來,不過他還記得兩年前玩游戲的事情,也記得陳怡這個名字。令我倍感意外的是,馬濤聲跟陳偉朋竟然是舍友……我問過那個鬼差,他叫你去找陳偉鵬和一個叫李梓成的人,他們是你宿命的終點?!?/p>
后面的事情你是知道了,一切都不是孤立的,你的死法早就注定了!
必然
“不會的,衛雪已經死了。我的命運已經改變了。”李梓成臉上的肌肉沒來由地抽動著,聲音變得尖利。
“你不信嗎?不信的話打開這個箱子就知道了。我特意帶它過來,讓你認識到什么是必然?!碧菩∮暾f完,轉身走了,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李梓成決定打開箱子看看。他俯下身子,將箱子打開。里面是一個沒有四肢和胸腔的人,是陳偉朋!他正在啃食自己的肩膀。
“陳偉朋,你,你你……”李梓成全身像木頭般僵硬。
“兄弟,幫個忙好嗎?”陳偉朋咬了一口肩膀上的肉,抬起頭,“我咬不到自己的鼻子,你幫我咬一口好不好。”說完,陳偉朋從箱子里滾了出來,滾到了李梓成的腳邊,然后它張大口,咬住了李梓成的腳踝。
李梓成用力抖動腳,將陳偉朋抖開,然后爬上湖邊的欄桿,縱身跳了下去。
就在他跳到水里的那一刻,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來人啊,快來人??!”
這個聲音讓李梓成想起自己在死法里描述的那個場景,他萬沒有想到,一切正在按照死法中描述的情節發生,而他根本就不敢往回游。或許在他心里,絕望的感覺已經將他任何反抗的企圖都擊碎了,剩下的只有本能的逃避。
湖面激起水花,聲音“嘩啦啦”響,李梓成游到快筋疲力盡的時候,突然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語帶溫柔地說:“你來了??!”
“唐小雨,怎么是你?”李梓成感覺身體的負擔很重,不過他畢竟水性很好,所以一時還沒有沉下去,他將頭昂起,又尖聲喊道,“按照我死法中寫的,我要救的人應該是衛雪才對?!?/p>
“你糊涂了,你沒有寫具體人名哦?!碧菩∮甑穆曇羧耘f很溫柔,“我被陳怡扔到水里很久了,一直在等待有人把我帶到岸邊。”
混亂中,李梓成轉過了頭。趴在他背上的是一具已經浮腫的尸體,并且尸體沒有臉。那正是唐小雨的尸體。
李梓成拼命往前游著,又大聲喊道:“可是你不是校花,你爸也不是千萬富翁!”
“這個啊,我到了下面的學校,就是校花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似乎不是來自背后的尸體,而是來自遠處,“還有就是,我爸是賣冥幣的,按冥幣算也是千萬富翁。等你變成了鬼,他會把幾十萬冥幣送到你家的……”
李梓成放棄了掙脫唐小雨的努力,而是拼著命朝岸邊游去。過了一會兒,他筋疲力盡,看起來一切已經不可避免了。他再也無力爬起來,沉到了水里。水很快侵入了他的身體,灌滿了他的肺。在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真的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