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初相逢

陰雨綿綿，無星無月，昏暗的路燈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了。

化學(xué)系的齊萬峰神情肅穆，走進了女生宿舍樓303寢室。滿屋的鶯鶯燕燕，一起站了起來，默默地用眼神表示歡迎。雖然天氣很熱，但是有三個女生卻戴著帽子。

齊萬峰很有型地一揮手：“不必客氣。本法師現(xiàn)在開始捉鬼，你們只可旁觀，不可大聲喧嘩。”

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只裝滿熱水的陶罐，是事先準備的。“安吧昵唻蒙，安吧昵唻蒙……”齊萬峰圍著陶罐轉(zhuǎn)了幾圈，口里念念有詞，突然凌空一抓，魔術(shù)一般，手里已經(jīng)多了幾張紙符。他把紙符點燃放進陶罐里，又抽出身后的寶劍，深深地吸一口氣。

寶劍從陶罐的口中扎進，一陣紅色的煙霧飄起。同時，“吱吱”的鬼叫聲從陶罐中傳了出來。

一群女生嚇得神色大變，瑟瑟發(fā)抖。

半晌，鬼叫聲漸止。齊萬峰擦了擦額頭的汗，環(huán)視了一圈：“師妹們不要怕，這個惡鬼，已經(jīng)被我就地正法了。我把它殺死在陶罐里，大家來看吧。”

女生們湊上前觀看，剛才的一罐清水，竟然已經(jīng)變得血紅。

“哇，真的假的？”女生們一臉崇拜地看著齊萬峰，驚嘆不已。齊萬峰一甩額前的長發(fā)：“放心。我用正宗的道家手段，對付這些小鬼，萬無一失。從此以后，學(xué)校里就安穩(wěn)了。”

“哼！”角落里突然傳來一聲輕哼。

齊萬峰瞇著眼睛看過去，一個清瘦、面色蒼白的女生坐在床上，正冷冷地盯著他。

“哎，這位師妹，好像沒見過呀。”齊萬峰一笑，“怎么稱呼啊？”

一旁的米曉茹插話道：“她叫封俠，開封的封，俠客的俠。一年前因為車禍，一直休學(xué)，半個月前才來的。所以你覺得面生。”

“哦，這樣啊。”齊萬峰跟大家告別，“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大家都早點睡吧，熬夜不利美容啊。”

“等等！”封俠站了起來，“齊師兄，要是今天晚上那惡鬼還出來害人，又怎么說？”

齊萬峰一回頭，面帶不悅：“你懷疑我的道法？”

“嘻嘻嘻嘻……”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怪笑聲響起，寢室里的燈突然滅了，天花板上飄下來一個白色的鬼影，落到齊萬峰的身邊。緊接著，齊萬峰在黑暗中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別慌！”眾人慌亂之中，封俠打開手電，照在鏡子上，鏡子里迸出一道紅光直射鬼影。

那鬼影一閃，飄向了窗外。

大家驚魂未定，幾盞臺燈同時打開。齊萬峰蹲在地上，像一只受驚的小鹿，面無人色抖個不停。他的天靈蓋上，被剛才的鬼影揪落了一大撮頭發(fā)，巴掌大的一塊頭皮赤裸裸地暴露在眾人眼前。

封神咒

三天前，這個寢室里開始鬧鬼。但是這個鬼挺奇怪的，不殺人也不吸血，卻專門在半夜里趁著女生熟睡的時候，揪她們天靈蓋上的頭發(fā)，一揪一大把。每晚都有一個女生遭殃，米曉茹、梅清芳和劉詩丹都先后中招，變成了禿子。

現(xiàn)在，眾目睽睽之下，捉鬼法師也遭了毒手，真令人沮喪。

封俠走上前對齊萬峰說：“起來吧，鬼都走遠了。”

齊萬峰站起身，揉著頭皮，突然眼珠一轉(zhuǎn)說：“大家別怕，這是我引蛇出洞的計謀。通過這次交手，我已經(jīng)找到了它的弱點，三天之內(nèi)，我……”

“行了！”封俠突然大聲吼了一句，把屋里的人都嚇一跳，“收起你的江湖把戲吧。你把高錳酸鉀裝在中空的劍身里，染紅了陶罐里的水，又轉(zhuǎn)動劍尖摩擦陶罐底部發(fā)出鬼叫聲，這就是你的法術(shù)？裝神弄鬼！”

齊萬峰的臉臊成了紫茄子，支支吾吾地辯解：“不是，不是這樣的……”

封俠也不再答理他，轉(zhuǎn)身從床頭柜里取出一疊黃紙和一只小毛筆，蘸著朱砂水，筆走龍蛇，頃刻間畫了三道符咒，遞給米曉茹：“你們把這些符咒貼在天靈蓋上，洗澡睡覺，都不能揭開。”

“為什么要這樣？”米曉茹問。

封俠的眼光掃過一圈：“你們以為這個鬼就是拽頭發(fā)這么簡單嗎？凡是被它拔過頭發(fā)的人，七天之后，都會魂出神臺，無疾而終。這道封神咒，可以暫時封住神臺玄關(guān)，將你們的魂魄留在體內(nèi)。你們被拔了頭發(fā)以后，是不是渾身無力，整天昏昏欲睡的？”

“是啊是啊，一點沒錯，我就是這個癥狀！”一邊的梅清芳驚叫起來。

齊萬峰汗如雨下：“師妹，也給我一道符咒吧。”

封俠冷笑：“如果你愿意當(dāng)我的助手，我自然會救你。否則，就各安天命吧！”

“刀山火海，萬死不辭！”齊萬峰又來了豪情，習(xí)慣性地一甩頭發(fā)，但是沒有以前的長發(fā)飄逸，額前明亮的頭皮卻劃出一道弧線，引來一陣竊笑。

“好，那就跟我來吧。”封俠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齊萬峰猶豫一下，就小跑著跟了上去。

兩個人走在校園的小路上，路燈灑下一片橙黃的光芒。齊萬峰正要問封俠有何指示，無意中一低頭，卻發(fā)現(xiàn)有三個影子鋪在腳下。

他驚懼地轉(zhuǎn)過身去，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撲了過來。

貓頭鷹

齊萬峰大喊一聲：“師妹當(dāng)心！”然后抱頭蹲了下來。

封俠鎮(zhèn)定了許多，一轉(zhuǎn)身，順手抽出齊萬峰身后的寶劍，對著怪物攔腰斬去。一劍揮出，怪物斷成了兩截，但是上身還是撲了過來，雙手掐住了封俠的脖子。

“快用打火機燒它！”封俠大喊。

齊萬峰一跺腳：“可是我不抽煙，沒有打火機啊。”

封俠拋開寶劍，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符遞給了齊萬峰：“把這符貼到它后腦勺上，快！”

“不都是貼額頭嗎？”齊萬峰拾起紙符雙手亂揮舉棋不定。

封俠無法呼吸，一張臉憋得通紅，艱難地喊道：“快……貼啊！”

“好，我來貼，我來貼！”齊萬峰答應(yīng)一聲，閉著眼睛把手里的紙符往前一送。誰知這時候，那半截怪物卻突然回過頭來，張開嘴巴吞了紙符，還咬住了齊萬峰的手指！

齊萬峰疼地直跳腳，鬼哭狼嚎：“救命啊，師妹！”

掙扎之中，封俠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怪物臉上。怪物渾身一陣劇烈抖動，松開了雙手。封俠拾起地上的寶劍，正要攻擊，那怪物卻萎縮下來，化成了一攤血水。只剩下被砍斷的下半截身子，邁動著雙腿，一陣風(fēng)般地跑向了遠處。

齊萬峰一邊呼痛一邊甩著手指，同時還不忘拍馬屁：“師妹果然出手不凡，今后前途無量啊！”

封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蹲下身，伸出手指蘸了點地上的血水，湊到齊萬峰鼻子下面：“你聞聞。”

齊萬峰聞了聞，連退幾步：“好惡心！尸臭的味道。這是不是剛才拽我頭發(fā)的鬼？”

“不知道。”封俠搖搖頭，“本來想布個陣法，查一查這個鬼的來龍去脈，可是經(jīng)過剛才一場惡斗，我也是強弩之末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說。”

“可是……你還沒給我封神咒啊！”齊萬峰可憐巴巴地說。

“你暫時還死不了，急什么？”封俠轉(zhuǎn)身走向女生宿舍，頭也不回。

齊萬峰聳聳肩，看著封俠漸漸遠去的背影，點燃一支煙，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天是周末，齊萬峰起床后直奔校外理發(fā)店，推了一個光頭，然后迫不及待去找封俠。女生們都在宿舍樓下，圍著封俠嘰嘰喳喳議論紛紛。

齊萬峰走上前：“怎么回事？”

“夜里突然飛來一只貓頭鷹，叼走了她們?nèi)齻€頭頂上的符咒，還差點啄瞎了一個同學(xué)的眼睛……”封俠語氣沉重面如寒霜。

桃樹林

“不會吧？怎么會這樣？”齊萬峰摸著自己的頭皮，大驚失色。

封俠把禿頂?shù)娜齻€女生和齊萬峰叫到一邊：“昨晚的封神咒被那惡鬼收了，大家離死亡又近了一步。你們現(xiàn)在必須聽我的安排。”

三個女生和齊萬峰對視了幾眼，同時點頭。

封俠又拿出四張黃紙符分給四人：“現(xiàn)在每人頭上再貼一張，各自回寢室睡覺，以便養(yǎng)精蓄銳。夜里十二點，在校外的桃樹林里集合，你們引蛇出洞，我布陣捉妖，務(wù)必一舉奏效永絕后患！”

“桃林不好吧？桃林里妖氣很重啊！”齊萬峰嘀咕了一句。

“你可以不去！”封俠冷臉以對。

“去、去，一定去！”齊萬峰趕緊換了一副笑臉。

眾人聽從封俠的安排，各自回了寢室。走到拐角處，齊萬峰看看四處無人，把手里的紙符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里。然后出了校門，打了一輛車，揚長而去。

午夜十二點，封俠帶著米曉茹等三個女生來到了桃樹林里。齊萬峰還沒到，四個人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

人影一閃，齊萬峰穿著灰色的僧衣，鬼頭鬼腦地走進了桃林。封俠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是自稱是道家嗎？怎么又穿了一身袈裟？”

“現(xiàn)在不是光頭了嘛，再裝道士也不像啊。”齊萬峰嘻嘻地笑著。

“你的封神咒呢？”封俠問。

齊萬峰一摸腦袋：“糟糕！被風(fēng)吹走了！”

封俠鄙夷地搖搖頭，又掏出一張符咒貼在齊萬峰頭頂上，命令四人按東西南北方位各自坐好，圍成一個約十平方米的方陣，自己坐到了中間：“現(xiàn)在大家凝神靜氣，不要說話，等一下那惡鬼現(xiàn)身的時候，我自會收拾它。”

齊萬峰坐在南方，不到半個小時，就如坐針氈一般，身子扭來扭去搖搖晃晃。

“你在干什么？”封俠怒目而視。

齊萬峰苦著臉：“人有三急嘛……”

“快去快回！”

“多謝。”齊萬峰一貓腰跑向了遠處。

誰知齊萬峰剛走，陰風(fēng)忽起，吹得人無法睜眼。

“嘻嘻嘻嘻……”一個白色的女鬼飄了過來，手一揮，一條白色的帶子已經(jīng)纏上了封俠的脖子。

除了封俠之外，三個女生都驚叫起來，起身想跑。

“原地坐下，別動！”封俠大喊一聲，同時抄起身邊一盆狗血潑向了鬼影。

鬼影一閃，狗血潑空了，它手里的白綾往回一帶，把封俠扯得往前一栽。封俠臨危不亂，從袖中抽出兩支小巧的桃木劍，順勢往前一撲，將那個女鬼的雙腳釘在地上。

“啊！”女鬼慘叫了一聲，手里的白綾勒得更緊了。

“看我的大羅袈裟！”正在封俠和女鬼斗得難解難分的時候，齊萬峰從后面一躍而起，灰色的僧衣兜頭罩了下來。

桃木劍

女鬼的腦袋被袈裟蒙住，只得松開白綾，回手一把抓在齊萬峰肩上，胳膊一掄，把齊萬峰扔出方陣之外。封俠緩過一口氣，雙劍齊飛，從女鬼身上透胸而過！

“啊！”哀嚎聲中，女鬼手中的白綾疾飛，在樹梢上鋪出一條路，鬼影飄忽，踏著白綾飄向遠方，瞬間沒了蹤影。

米曉茹她們?nèi)齻€受驚過度，早已暈了過去。齊萬峰哼哼唧唧地爬起來，對著女鬼消失的方向大發(fā)雷霆：“算你跑得快，要不非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行了。”封俠的眼神恨不得把齊萬峰殺死，“都怪你！要不是你到處亂跑，四象陣法就沒有破綻，那女鬼根本就跑不掉。現(xiàn)在好了，白忙了一夜，她們?nèi)齻€還暈了過去。”

齊萬峰不敢再說話，和封俠一道，費了半天力氣救醒了三個女孩。

“我看，還是送醫(yī)院吧。她們受了驚嚇，身體很虛弱，需要調(diào)理。再說，住醫(yī)院也比學(xué)校安全些。”齊萬峰看著封俠說道。

封俠皺著眉：“先回學(xué)校，我再想辦法。”

幾個人一起回到學(xué)校，齊萬峰回了自己的寢舍。

悶頭睡到上午十點，起床后，發(fā)現(xiàn)舍友們都出去了，齊萬峰關(guān)好門，拉上了窗簾。

打開床頭柜，齊萬峰取出一張一尺見方的黃色宣紙，好整以暇地折起了紙鶴。不大工夫，一只栩栩如生的紙鶴呈現(xiàn)在眼前。

點燃一支煙，齊萬峰對著紙鶴發(fā)呆。

“哐”地一聲響，房門被踢開了，封俠帶著米曉茹三人，橫眉怒目地站在門口。

“原來是你搗的鬼！”封俠一步步地逼了上來，“說，你的目的是什么？”

齊萬峰苦笑：“師妹，這是從何說起啊？”

“你不是不抽煙嗎？”

“我……剛學(xué)的。”齊萬峰臉一紅，把煙頭丟在地上。

封俠奪過齊萬峰手里的紙鶴，反復(fù)看了看，隨手扔到地下，踏了兩腳。

“前天晚上，啄去封神咒，差點啄瞎同學(xué)眼睛的貓頭鷹，也是你用紙折的吧？”封俠問道。

“你可別瞎說啊！”齊萬峰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就是到處招搖撞騙而已，哪有那本事？”

“哼！”封俠怒氣不減，“你昨晚一離開，那女鬼就出來了，這也太巧合了吧？”

“但是你不能憑著巧合定我的罪吧，”齊萬峰很委屈，“而且，最后不還是我救了你？”

封俠逼視著齊萬峰：“今晚我?guī)е齻冊偃プ焦恚俏也幌肟吹侥悖∵€有，你的死活也與我無關(guān)，以后不要來找我。”

封俠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寢室里卻突然風(fēng)聲大作。剛才被扔在地上的紙鶴，竟然化成一只兇猛的貓頭鷹，朝著封俠的臉上飛撲過來！

封俠一抬手，甩出一支桃木劍，將貓頭鷹打落在地。貓頭鷹落地之后，頃刻之間，又變回了紙鶴的模樣。

“齊萬峰，我不會放過你的！”封俠“呸”了一口，帶著米曉茹三個人轉(zhuǎn)身而去。

齊萬峰拾起地上的桃木劍，喃喃自語：“這……不關(guān)我的事啊，怎么會這樣？”

紙?zhí)一?/p>

又是午夜，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晴，月光柔柔地灑了下來。校外的桃樹林里，封俠讓三個女生排成直線，席地而坐，自己坐在她們對面。

三個女生面前，各自放著一盞香爐，香煙繚繞。桃花正在開放，空氣中，有一股香甜的氣息。

“封俠，這樣真的可以捉到鬼嗎？”米曉茹顫抖著問。

封俠柔聲說道：“放心吧，我在這里，任何鬼魅都無法傷害你們的。”

十二點一到，封俠站起身，圍著三個女生，邁著奇怪的步伐，開始轉(zhuǎn)圈，嘴里還念念有詞。三個女生閉上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

十來分鐘過后，米曉茹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身邊的梅清芳和劉詩丹伸手來扶，卻也是身不由己，相繼倒在了米曉茹身邊。

封俠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封俠蹲下身，從帶來的背包里，取出幾張符咒，疊在一起點燃，然后起身，朝著南方的樹林張望。

夜涼如水，一個白衣長發(fā)女鬼，分花拂柳一般穿過樹林，來到封俠身前三尺遠的地方站定。

一人一鬼默默對視。

半晌，封俠開口說道：“我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

女鬼點點頭，緩緩走到三個女生面前，彎下腰，在她們鼻子下捏了捏。

“阿嚏！”“阿嚏，阿嚏……”

三個女生連打了幾個噴嚏，竟然醒了過來，只是仍然渾身無力，都軟綿綿地趴在地上，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云里霧里，不明所以。

“徐夢，你干什么？”封俠急忙沖過來，攔在女鬼的身前，“你弄醒她們干什么？”

女鬼詭異地一笑，輕輕地撕下了臉皮！

“是你？齊萬峰！”封俠失聲驚叫起來。

齊萬峰扯下頭上的發(fā)套，呵呵一笑：“師妹，我不叫徐夢，你認錯人了。”

封俠面色一寒，眼露兇光：“既然被你識破了，今晚，你就休想走出桃花林！”

“嘖嘖嘖，”齊萬峰連連搖頭，“良辰美景，師妹怎么說這些煞風(fēng)景的話？來來來，我送你幾朵桃花吧。”話音剛落，齊萬峰凌空一抓，手里已經(jīng)多了幾枝桃花，笑吟吟地朝著封俠遞了過去。

封俠伸手將桃花打落在地：“我不要桃花，只想要你的命。”

“這個恕難從命……”齊萬峰突然暴喝一聲，“倒！”

封俠身體一震，應(yīng)聲而倒！

“你用的什么妖法？”封俠掙扎著坐了起來。

“嘿嘿！不是妖法，是科學(xué)。別忘了，我是化學(xué)系的高材生。”齊萬峰皮笑肉不笑，“師妹有沒有覺得今晚很浪漫，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你……什么意思？”

齊萬峰轉(zhuǎn)身折下一枝桃花，湊到封俠的面前：“這是我用紙扎的桃花。我怕它們不夠香甜，又用乙醚泡了泡。米曉茹她們精神狀況不好，而且一直坐著，所以很快就暈了。而你一直在運動，思想又集中，所以才能撐到現(xiàn)在。”

“用迷藥暗算人，卑鄙。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封俠咬牙切齒。

失魂引

米曉茹艱難地抬起頭：“你為什么要把我們弄暈過去？”

齊萬峰將四周桃樹上的紙?zhí)一ㄒ灰徽ィ瑏G在了下風(fēng)處，回頭說道：“要是不暈，現(xiàn)在你們都已經(jīng)變成傻子了！”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封俠冷冷地問。

“略知一二。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陰氣逼人，所以我故意裝神弄鬼，引你注意。”齊萬峰隨手撕下了米曉茹三人頭上的封神咒，“這是失魂引，引人魂魄出竅的符咒，你卻說它是封神咒。所以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懷疑你了。我疊紙鶴，啄去了你的失魂引，你卻乘機栽贓我，用鬼魂幻化成貓頭鷹攻擊另一個同學(xué)。”

封俠默然無語，齊萬峰侃侃而談：

“徐夢是你最好的閨蜜，車禍發(fā)生時，為了救你而死。但是她眷戀于和你的友情之中不愿投胎，和你形影相伴。又因為孤魂野鬼難以長久地留在世間，所以她必須向活人借魂。人有三魂七魄，你想從米曉茹她們身上各抽取一魂一魄，以維持徐夢的陰壽。你一旦得手，米曉茹三人就會變成癡呆。為了不讓別人懷疑，你串通徐夢的鬼魂，當(dāng)著我的面，制造了種種詭異。當(dāng)然，最后你雖然收妖‘失敗’了，大家也不會怪你，更不會懷疑你。高明啊！”

封俠突然冷冷一笑：“未必就是我失敗了！徐夢，替我殺了他！”

齊萬峰心知不妙，一轉(zhuǎn)身，那個叫徐夢的女鬼一襲白衣，正站在自己身后。

“你別過來，別過來……”齊萬峰一邊后退，一邊脫去了身上的白大褂，露出灰色的僧衣：“我有大羅袈裟，你別過來啊！”

“他什么都不會，只會招搖撞騙。徐夢，殺了他！哈哈……”封俠一陣獰笑，聲聲刺耳。

“信不信我收了你？”齊萬峰色厲內(nèi)荏，雙腿打顫。

女鬼不言不語，一步一步地逼了上來。齊萬峰圍著地上的四個女孩兜圈子，一邊還在喋喋不休：“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突然間，封俠拼盡全身力氣往前一撲，死死地抱住了齊萬峰的雙腳：“徐夢，快動手！”

“嘻嘻……”女鬼陰笑著撲了上來，米曉茹三人同時一聲驚呼。

電光石火之間，齊萬峰身子一扭，已經(jīng)將袈裟脫了下來拋上半空，胸前畫著的一尊佛像放出數(shù)道金光，直射女鬼。

金光像子彈一般，穿透了女鬼的身體。哀嚎聲中，女鬼五官扭曲雙眼滴血。空中的袈裟緩緩飄下，罩在了女鬼頭上。袈裟一陣晃動，漸漸地落到地上，再無動靜。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封俠一聲嘶吼，暈了過去。

米曉茹興奮地大喊：“齊萬峰，原來你不是招搖撞騙，真有法術(shù)啊！”

齊萬峰得意地一甩光頭：“過獎，過獎。”

天色漸漸地亮了，米曉茹三人恢復(fù)了體力，封俠也慢慢地醒了過來。米曉茹看著封俠問齊萬峰：“怎么處理她？”

齊萬峰嘆口氣：“徐夢的魂魄，已經(jīng)得到了超度。我們大家都是有驚無險。封師妹也是因為陰魂侵體，才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嚴格地說，她也是受害者。我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那……我們走吧。”米曉茹和梅清芳、劉詩丹互相攙扶著走出了桃樹林，齊萬峰慢慢地跟在她們身后。

“齊萬峰，我不要你的同情！”走出老遠，還聽見桃樹林里封俠歇斯底里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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