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題立意的“四項基本原則”

材料（包括漫畫）作文、命題作文、半命題作文、話題作文，是時下較為通行的作文命題的分類。應該承認，不同形式的作文命題，審題立意有其各自不同的側(cè)重點，但也有相當程度上的交叉重合。所以我認為，審題立意除了做如上的訓練外，還有必要從“特征”的角度對作文命題進行“盤點梳理”，進而找到各自適合的應對策略。

一、從朦朧到清晰

統(tǒng)觀近幾年的高考作文命題，可以發(fā)現(xiàn)，從“形式”角度對作文命題進行分類，其實是有很大局限性的。2012年高考17道作文題，無一例外都用到了“材料”：或寓言（故事）材料，或事實材料，或言論材料；有的是單一材料，有的則是組合材料。這些材料的作用也不盡相同，其中過半命題提供的是“裸材料”，即材料后面沒有引導語，不對材料做解讀上的提示，考生可以在對材料進行解析的基礎(chǔ)上，自選角度，如全國新課標卷、北京卷、重慶卷、安徽卷、上海卷等。

“裸材料”命題的審題大都有一定的難度，“裸材料”的寓意是隱含在文字背后的，讓其由“朦朧”而“清晰”是審題立意必需的、基本的環(huán)節(jié)。

說起來很容易，但具體到某一材料，有些考生往往有“心里明白卻說不出來”之感，亦即能“意會”不能“言傳”。怎么辦？只能按照文本解讀的一般規(guī)律，整體把握、劃分層次、抓關(guān)鍵詞句，最后抽象概括，這樣可以幫助你擺脫迷茫、走出困境。

2012年高考四川卷的作文材料是一首詩《手握一滴水》，作者聶沛說，詩的本意是寫輕與重的關(guān)系，一滴水可能很小，但失去了也可能意味著丟掉很重要的東西。當然，對該詩的理解，允許考生在合理基礎(chǔ)上有自己的解讀，不過在緊張的考場上，不可能讓考生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多角度或深入地解析詩歌上。所以，只能按照上面的流程進行操作。詩的第一節(jié)主要寫一滴水內(nèi)涵的豐富，其中包含了大與小的關(guān)系；第二節(jié)從正反兩方面揭示一滴水對人生、事業(yè)等方面的重要性。詩歌用了比喻的手法，“一滴水”是什么？“一個小小的意外”又是什么？將它們的“本體”清晰化，“手握一滴水”具體所指才會清晰。詩歌的寓意清楚了，立意才可能最優(yōu)化。

化虛為實，合理“轉(zhuǎn)化”，是這類命題審題立意時很關(guān)鍵的一步。這滴水是什么呢？從與“人生事業(yè)”相關(guān)的維度，可以指意志品質(zhì)，也可以指態(tài)度習慣，如理性、善良、樂觀、堅強、淡定、嚴謹、細心等。這些對提升生命境界、實現(xiàn)人生價值、保持人性本色、展示情感世界、滿足精神需求等有重要作用，非常值得珍視。“一個小小的意外”可以理解為一次迷失，一次輕視，一次馬虎，一次糊涂，等等。當然，對這首詩還可以從哲理的角度去分析，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陽的光輝，細微處有大道理，其中蘊含著大與小、輕與重、局部與整體、細節(jié)與全局等辯證關(guān)系。

二、從一般到特殊

有些作文試題，出于降低審題難度的考慮，往往以某種方式（主要是引導語）將材料的意義加以明示（或暗示），比如全國大綱卷，材料最后一段母親的話就是材料的主旨；而有些試題，材料本身就是指向清晰、表述完整的判斷，或者可以說是“總中心”，如江西卷對“沒有什么”與“擁有什么”二者關(guān)系的表述，是很清晰的兩個判斷；福建卷（見下文）則更極端，命意是唯一的。按理說，這樣的命題應該比較“好寫”，但“好寫”的作文怎樣才能“寫好”呢？學會從“一般”到“特殊”的轉(zhuǎn)化是根本。

這些作文命題所揭示的“觀點”其實都是一般性、概括性、宏觀的道理，換言之，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適用的“面”很寬，考生若不假思索順著命題者的“竿兒”爬，就只能說些人云亦云的話，這樣的作文當然不能得高分。所以，要學會將一般性的、概括性的道理轉(zhuǎn)化為特殊性的、具體的見解，也就是將其移植到某個具體的話題范圍，針對某些具體的問題進行探討，這樣就有話可說且能說得具體充實。比如天津卷，可以把“有些最常見而又不可或缺的東西”中的“有些東西”合理置換成親情、友情、規(guī)則、幸福、禮儀、道德、環(huán)境等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物（包括抽象的、具體的），然后追問，我們?yōu)槭裁磿鲆曔@些？忽視這些有哪些危害？我們應該怎樣去做？

2012年高考福建卷作文材料如下：

運動中的賽跑，是在有限的路程內(nèi)看你使用了多少時間；人生中的賽跑，是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看你跑了多少路程。（馮驥才）

馮驥才說，這句話的前半句是為后半句作鋪墊的，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人生的時間有限，要盡可能地發(fā)揮自己的能量，努力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和理想，盡量走得更遠、做更多的事、做好一點兒。但作為考題，這樣的材料無疑是道緊箍咒，把考生的思維限制在“有限與無限”二者關(guān)系的狹小空間，且只能在這個向度單一的平衡木上做動作。既沒有開放度，又缺乏思辨性，是不成功的作文命題。但作為考生，在考場上是別無選擇的，大家要考慮的是：“爛題目”如何寫出“精品文”？

實際上，“在有限的生命長度里做出無限的事業(yè)”是一般性的判斷，其中“有限的生命長度”不是個人能夠左右與掌控的，所以寫好作文的關(guān)鍵是，通過對“無限的事業(yè)”重新界定與詮釋，將其變?yōu)榫哂小疤厥庑浴钡挠^點。可以把人按不同的標準分類，比如老年、中年、青年，不同年齡段的人對“有限與無限”的理解是不同的，那么寫作的目的也就不同，分析的側(cè)重點也就不一樣。再比如，心懷大志的人，胸襟沖淡的人，甘于平凡的人；春風得意的人，默默無聞的人……不同心境與境遇的人，對“無限”可能有各自不同的理解。有令人羨慕的成就是“一番事業(yè)”；對家庭負責，生活快樂未嘗不是“無限的事業(yè)”。從闡釋的角度，考生可以在某種前提下對“無限”做具體“演繹”，那么這樣的作文絕對是與眾不同、文中有“我”的，當然能得高分。另外，從強化現(xiàn)實指向的角度，可以結(jié)合不同“讀者”心理或思想上的問題，有針對性地談“什么是”以及“如何做無限的事業(yè)”：對功利心太強的人，可以告誡他要“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業(yè)”；對虛度光陰的人，應該談“珍惜生命，有所作為”。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必須言從心出，曉之以理，絕對不能喊口號、說套話。

三、從發(fā)散到聚焦

有些作文命題的材料起到示例（或詮釋）、設置相關(guān)情境的作用，比如江蘇卷要求以“憂與愛”為題作文，三組材料是對“憂”與“愛”的形象詮釋；湖北卷語文課上關(guān)于科技發(fā)展與舊事物改變的討論，實際上是為考生展示一個既有談話中心又可多元解讀的情境，也可以看做是變異了的“話題作文”。屬于這一類的還有遼寧卷、浙江卷等。

優(yōu)秀的作文命題應體現(xiàn)規(guī)定性與開放性的統(tǒng)一。所謂開放性，就是命題要給考生提供多個向度與維度的解讀空間，在內(nèi)容、表達、文體等各方面給考生以盡可能大的選擇余地。這樣的作文題，審題立意一般要經(jīng)過由發(fā)散到聚焦的思維過程。所謂發(fā)散，就是要對命題的理解、可立意的角度等盡量多做出幾種可供選擇的“項”；所謂聚焦，就是從中確定自己最有話可說、且能言之有特色的“項”。有了這樣的思維過程，理想的作文可以說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

以2012年高考遼寧卷作文題為例：

臺后一簾深色幕布，臺上一架鋼琴，柔和的燈光灑在黑白鍵上，人們屏息等待。女鋼琴家悄然出現(xiàn)，衣著簡樸。演奏家上臺，誰不身著華美的演出服，光彩奪目？人們就此問她，她的回答是：“人，要隱于音樂背后。”

女鋼琴家的話耐人尋味。

有人感佩不已，有人不以為然，有人感到了缺憾，有人聯(lián)想到人生的諸多方面……

引導語對鋼琴家“人，要隱于音樂背后”的主張，設置了四種不同的反應，考生可以選擇其一立意作文。若選擇“感佩不已”，贊同女鋼琴家的主張，寫作時要對這句話的深層內(nèi)涵與豐富意蘊具體闡釋，這里面涉及表與里、本與末、內(nèi)在與外在、主要與次要等方面的辯證關(guān)系，還可由此聯(lián)想引申到人與音樂、人與事業(yè)、低調(diào)與高調(diào)、淡泊與內(nèi)斂、簡樸與華麗等等。若選擇“不以為然”，是不同意女鋼琴家的意見，寫作時要說清理由，如可以談形式與內(nèi)容的和諧統(tǒng)一、人與音樂的融和為一等。若選擇“感到缺憾”，可以談如果衣著華美，同時又隱于音樂之后其實更完美。而“有人聯(lián)想到人生的諸多方面”則提示考生，要做類比或相似的聯(lián)想，將視野放開闊，密切聯(lián)系社會現(xiàn)實，如過度包裝、重表面文章不重實際效果、做事不分主次等現(xiàn)象，這其實給考生提供了更寬闊的舞臺。

順便提一句，很多“裸材料”是可以從不同側(cè)面、不同角度進行多向解讀的，如何進行“發(fā)散”，見諸媒體的文字很多，本文不再贅述。另外，由于考場時間的限制，考生的“發(fā)散”不必面面俱到，求多求全，但必須對可供選擇的幾個“項”有所比較，這樣才能找到最佳的聚焦點。

四、從表層到內(nèi)在

有些作文命題，材料常常是一些很直觀的現(xiàn)象，讓考生很容易就能從中提取出相關(guān)的話題；有些作文命題的材料，干脆就是話題的換言表述或引出話題的引子。這類“一覽無余”的作文命題，是不是在審題立意方面真的很簡單呢？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層層剝繭，挖出表象背后的根本，才可能確定最佳的立意角度。

2012年廣東卷作文試題是一篇材料作文，內(nèi)容分別是湯因比與居里夫人關(guān)于生活時代的選擇的兩段話，考生容易從中提取出“想生活在哪個時代”的話題。

生活在什么時代絕對是不可選擇的，但應該允許人們?nèi)ァ跋搿薄胂螅孟攵伎梢浴木駥用娣治觯跋搿钡谋澈笫怯胸S富的內(nèi)涵的。比如，所“想”的基本上是現(xiàn)實生活中欠缺的，“想”可以理解為是對現(xiàn)實社會不合理之處的否定與批判，也可以是對自身生活與境遇的不滿意，那么這樣的“想”既有針砭的功用，也有自我慰藉的效果，當然還可能讓人獲得暫時的麻醉。從“陽光”的角度理解，這樣的“想”其實表達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這個角度很容易出彩，但也很容易把握不好“度”，鬧不好成了單一的控訴和宣泄，就與命題的初始動機相悖了。想明白了“為何而想”，文章也就好寫多了。

再看一道作文題：

誰的生命質(zhì)量更高？有人說，在革命時代，是保爾·柯察金；在今天，是比爾·蓋茨。你的看法呢？以“生命的質(zhì)量”為題寫一篇文章。

這是有“引導語”的命題作文，引導語提供了兩種背景下生命質(zhì)量高低的兩種答案，是以個案形式對“生命的質(zhì)量”所做的換言表述。要試著對其中所提到的兩個“結(jié)論”進行追問：說革命時代，保爾·柯察金生命質(zhì)量高，理由是什么？在今天，說比爾·蓋茨生命質(zhì)量高的理由又是什么？答案就是文章立意的基點。其實理由很簡單，保爾把畢生精力都投入到他所追求的革命事業(yè)中，而比爾在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科技飛速躍進的時代抓住了機遇，成為最成功的人士。以這兩點為端點做射線衍生兩條思維軌跡，可以寫成兩篇立意不同的文章。在明確寫作指向性的前提下，可以確定：前者針對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信仰的迷失，重彈理想主義的激昂旋律；后者針對人們渴望成功的心理，談敢于開拓、善抓機遇的重要性。

還可以用求同法去分析。由于兩人所處的時代大環(huán)境不同，所以比較兩人生命質(zhì)量的高低本身就是個不成立的命題；但如果從個體生命潛能釋放的角度去挖掘，則可以找到兩人的共同點，即他們都是在自己所處的時代找到了自己最佳的位置，讓自己的生命之花盡情綻放。聯(lián)系現(xiàn)實生活中有些人只把轟轟烈烈作為生命質(zhì)量高的標志，而不屑于平凡崗位的心理，可以確立如下觀點：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在他愿做或該做的領(lǐng)域內(nèi)做到了極致，這樣的生命就是高質(zhì)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