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以下簡稱何):上次我們談了霧對色彩的影響,這次您能否講講雨和色彩的關系?
李少白(以下簡稱李):雨在某些方面和霧有相同之處。比如,細雨霏霏會令色彩變淺、變淡,也可使不同的色彩趨同、趨向和諧,還可以使景物變得迷蒙、柔美。
何:也就是說,雨對色彩的影響和霧相近?
李:不能那樣說,因為只有在和風細雨時才會有這種現象。當烏云壓頂、暴雨傾盆時,那就完全不同了。當暴雨來臨或暴雨肆虐時,往往會出現異常的戲劇光,而戲劇光會給景物帶來非同尋常的色彩組合,產生獨特且豐富的色彩表現。正如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你能否想象,在黑如墨的烏云襯托下,雨滴竟然變成白色了?景物的色彩組合夠奇特吧!
何:我想這是戲劇光所致。您看,盡管烏云如墨,但還未遮住山,也就是說,天地之間仍有縫隙,光線從縫隙間透射出來照亮雨滴,雨滴因光亮而顯得明晃晃的,所以才有白雨之說。
李:你的解釋很有意思,也很有道理。下大雨時,雨水不僅能洗去景物的灰塵,還原景物的本色,令色彩更鮮艷;還因為水珠對光線的折射,使景物的色彩略帶透亮之感。只有在雨天,我們才可以領略到色彩、水與光三者共同發揮作用時,是多么不可思議!
何:我覺得雨天里,不僅自然景物的色彩會產生令人難以預料的奇妙變化,周圍的環境也會出現很多晴天時沒有的顏色。例如,人們手持的雨傘、披覆的雨衣……五顏六色,為視覺世界平添了更多美麗。
李:尤其在城市中,由于燈光的作用,雨夜的色彩會變得格外迷人。
何:您是在哪里拍攝《北京雨夜的街頭》,什么位置會有這么高的視點?
李:今年夏天,有一次出版社的編輯約我在西單面談出書事宜。對方走后,我覺得有可能會下雨,就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耐心地在那里等等待。等了大約半小時就下起雨來。雖然雨不算太大,但多數行人還是撐起了雨傘。我選擇在過街天橋靠近人行道的一端,從高處以俯覽的視角拍攝雨中的一段人行道。你看,在我的鏡頭中,有人、有傘、有光、有亮,還有柔和的色彩,這一切都和伴隨雨而來的潮濕與模糊糅合在一起,產生了妙不可言的色彩效果。
何:那么,《落花、樹影、春雨》這張照片是否拍自杭州的太子灣呢?
李:你對太子灣很熟悉嗎?
何:并非如此。而是從去年開始,您就不斷地向我們描繪杭州太子灣有多美麗。尤其是春雨中的太子灣,櫻花伴著細雨,紛紛落入湖水中時,更是美不勝收。所以當我看到這張名為《落花·樹影·春雨》的照片時,腦海中很自然地就聯想起令您念念不忘的太子灣了。我猜的對嗎?
李:這張照片確是拍自那里。這張拍自春雨中的湖景照片,我自己也很喜歡,它讓我想起 “杏花春雨江南”的名句。雖然照片中的落花并非杏花,而是櫻花,但畫面中的情調和意境同樣能完美地詮釋詩句。
何:這幅作品的確很有詩意,我想之所以會具有這種藝術效果,構圖、光線和曝光的作用不容小覷,但最關鍵的因素還是色彩。這幅作品中的色彩既柔和又豐富,既和諧又富于變化,既陰沉又雅致。一句話,在這幅作品中,美的神髓就在于其美妙的色彩; 而這種美妙的色彩正如您所說,只能因雨而生。
責任編輯/張大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