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上上有一次說起班里的林小月，說大家都不跟她玩，原因是她總撒謊。上上又補充說：只有我跟她玩。我心里感嘆上上的善良，卻又好奇：為什么你愿意跟她玩呢？上上答：因為也沒人跟我玩。

我且驚且笑，問為什么。上上想了想，說：可能因為我不會笑。

上上不是不會笑，其實跟我或熟悉的人在一起，她的笑聲最多。她非常喜歡幽默和搞怪的一切。故事，圖畫，一個日常動作或稱謂，都能讓她笑翻。有時還會在夢里笑醒過來。就是這樣一個小孩，她卻說自己不會笑。

但的確，上上不屬于那種表情燦爛型的。她眉眼清秀緊湊，嘴角微微向下。除非笑的時候，否則便是一張嚴肅的臉。

試著問上上，是不是因為你小心眼，愛生氣，或者不講理，或者什么，人家才不愿跟你玩？她搖搖頭，只說就是因為不會笑。我又記起接上上放學時，常會有小朋友跟出來幫忙收拾東西，還依依不舍地送她小卡片之類，似乎大家對她也頗友善。說起這些，她只答：可她們就是不跟我玩呀。

這樣揣測下去，永遠無法得到答案。小朋友的事情，真是天知道。我一面收衣物，一面安慰她：只要你好好待別人，朋友會慢慢來的。就算暫時沒朋友，也不錯。一個人不是也很自在嗎？想做什么，想想什么，都不會有人打擾。

說出這番話，回頭再看看上上，她正站在鏡前一臉嚴肅地面對自己。

次日清晨下樓，遇到跟著外婆一起出門的康康。康康和上上年齡相仿，但不在同一個幼兒園。康康主動跟我問過好，便笑瞇瞇望著上上。上上不說話，一臉嚴肅的表情。然而她看著康康，臉色很快柔和了。

五月的清晨，籬邊的梔子花開了，透著露水的清甜。兩個小朋友站在樓梯口，你看我，我看你，靜默時光中有許多喜悅。

康康見我騎上車，便一直不停朝上上揮手，上上也喜悅地回應他。直到我們車子走遠了，到要轉彎的時候，我聽見康康在背后歡快地呼喚上上的名字，上上也大聲回應著。

這個清晨，這個美好清新的早晨，上上有了一個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