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越低越好,下面越短越好
2011年11月,電視劇《新圓月彎刀》正在浙江象山開拍,柳巖飾演楚楚動人的初戀情人秦可情,當她換好服裝出場時,圍觀的人開始指指點點:“這是在拍《水滸傳》吧,柳巖演的是潘金蓮?”
對于這類話,柳巖早已習慣,剛出道時,柳巖是QQ視頻節(jié)目《美人直播》中的“Ada姐姐”。身為一檔以成人話題為主的節(jié)目主持人,柳巖總是被要求穿得“上面越低越好,下面越短越好”。當時網(wǎng)上觀眾還會用手機短信互動,一半以上的內(nèi)容都是在罵她。但她并不覺得難過:“上網(wǎng)的人90%都是寂寞的,他要找一個發(fā)泄途徑,我覺得我OK。我心里是平靜的。”
作為一名以性感著稱的主播,柳巖簡直太不自戀了,不愛照鏡子,也不會在家中擺放自己的寫真照。她甚至不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即便是讓自己走紅的身體,她說起來都更像在分析一件商品的優(yōu)劣:“我腿短,必須穿高跟鞋;我有鎖骨,肩寬,最好露肩;我有胸部,上身要包裹住,要顯得瘦。”
柳巖很清楚,性感就是她最大的標簽,在《美人直播》時,這點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只要她在節(jié)目中跳舞,在線人數(shù)就會暴增,途中一旦在線人數(shù)下降,制片就會在旁邊喊:“柳巖,跳舞跳舞!”這一度讓柳巖很崩潰,“我又不是舞娘,我是主持人!”說歸說,舞還是得照舊跳。
2008年是柳巖事業(yè)的轉折點。這一年,她登上《男人裝》封面,在此之前她的粉絲都是青少年,拍完后主編告訴她:“你會發(fā)現(xiàn)兩點變化:第一,你會漲價;第二,中年成熟男子會開始打量你。”盡管出來的那套片子柳巖不怎么滿意,但無論如何,走在街上,有人會認出她來了。這個情況在2011年的《畫壁》宣傳活動時再次上演,穿著性感的她每次一出場,都會成為媒體的焦點。經(jīng)歷過一次人氣大漲后,柳巖開始懂得如何將自己推銷出去。
只穿贊助商提供的
臺灣綜藝教父王偉忠說過,電視行業(yè)里沒有一個人是家里有錢的,有錢的早不干這行了,因為沒錢才會躲在家里做創(chuàng)作、學表演,“這一行多可憐啊,要贏得掌聲,就要拋頭露面嬉皮笑臉。”
2011年,柳巖才在北京買了第一輛車。此前她不斷在買房,給老家的媽媽買,給哥哥買,以及在東三環(huán)為自己買了一個公寓。很小,40平米。不工作時,柳巖就窩在里面睡覺,買菜做飯。勞累這么多年,她覺得最愜意的死法就是睡死過去。
與性感奔放的作派不同,柳巖從小受的教育很傳統(tǒng),不能與男生說話,穿著保守。被定義為“性感女主播”前,她甚至覺得大胸是個禍害,讓她走路都抬不起頭。當然,上天不只給了她身體上的“大波”,也讓她的人生充滿了大波——早年為母治病,她奔向娛樂圈,后來母親身體好轉,自己胸上卻長了數(shù)顆纖維瘤,手術也無法完全消除,不斷滋生的瘤子像埋在胸口的定時器,告訴她這一輩子得抓緊活得漂亮。
所以柳巖將自己的胸挺得理直氣壯,剛簽約光線那兩年,她在博客上不斷為自己打氣:我要紅,要紅,要紅……“紅”的定義是街上有她的廣告,雜志里插著她的照片,打開電視有她主持的節(jié)目。那時,她上街時最喜歡留意燈箱,看誰又代言了什么。有一位主持前輩曾告訴她:有字的東西一定要看,不管是指南還是廣告,一定對自己有用。
理想的夢往往帶來現(xiàn)實的痛。最初,柳巖與光線的收入分成是苛刻的三七開,就是說,如果一個活動出場費給她1000元,其中只有300元歸她,這里面還要再扣除化妝費、服裝費和一切雜費。有一次,在公司高層的辦公室,柳巖說著說著就嚎啕大哭:“我以前在深圳,有男朋友,不愁吃喝,到北京找到了工作,反而沒了愛情,連房子也買不起了。”但眼淚并不致富,哭過后柳巖又可以冷靜地面對自己。
現(xiàn)在,柳巖始終不喜歡漂亮衣服和打扮自己,只穿贊助商提供的。在橫店拍戲時,柳巖經(jīng)常穿著酒紅色的臃腫羽絨褲,拖著雪地靴,連經(jīng)紀人都看不下去了,在身后一直笑她“要多土有多土。”“那么多錢買衣服干嘛?浪費錢。”她從不拒絕承認,在不違背道德與原則的前提下,錢是自己衡量一件事值不值得干的標準。出身小市民家庭的柳巖把經(jīng)濟實惠看得很重要,所幸的是靠著給光線八年的服務,她這個資深員工終究是得到了一些回報——第一次6年合約到期時,為了續(xù)約,光線分了五萬原始股給柳巖,后來不斷增長,變成了11萬股,市值達到了四百來萬。當然,對某些大牌明星來說,這點錢甚至連年終獎都算不上。
因為手里的每一分錢都來得不易,柳巖從來不做冒險的投資。唯一算得上奢侈品的,是她去拉斯維加斯旅行時買的一只卡地亞手表,“當時也不知道著了什么魔,竟然就買下來了。可能我還是比較認同女人的第一顆鉆石應該是自己送的吧!當然,它也保值!”
瞧,和柳巖對話,很容易話題就會落到了錢上。
沒人能在胸前看出一朵花來
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總有一定的閱歷。作為娛樂圈的大齡女青年,很多觀眾發(fā)現(xiàn)柳巖簡直可以抵得上十個港臺嫩模。她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一點兒,也毫不吝嗇在人前表現(xiàn)自己的“生猛”,隨便一侃,都能將人唬住。為此,她得了個“百搭巖”的稱號。
很多電視臺都喜歡請她去救場,不過以前是隨叫隨到,現(xiàn)在她開始會對節(jié)目進行挑選,有時甚至會因意見不合和經(jīng)紀人爭吵,“我不去,我知道那檔節(jié)目很爛的。”柳巖也從不掩飾自己的勢利:以前看不起她的制片人來找她,她通常不會給好臉色看。“干嗎要做假惺惺的老好人?不落井下石已經(jīng)是對他們最大的寬恕了。”
但她的個性卻終究是讓她走到了每一個人面前。只是人言可畏,處在一個處處潛規(guī)則的世界,人們始終不相信,一個胸比人先紅、毫無背景的女人,能靠著苦干而不是干爹獲得成功。這讓最初的柳巖很氣憤,發(fā)律師信發(fā)到自己都累了,結果流言飛語依舊不斷。柳巖開始想通了,“我非常明白,我就是用來被消費的。可就算如此,他們在我的胸前也看不出一朵花來。”
嘴里能跑火車的臺灣人吳宗憲卻認真地給了她肯定。剛進光線時,柳巖曾作為吳宗憲的搭檔參與陜西衛(wèi)視一檔節(jié)目,有次她想開口表達意見,沒想到卻被制作人罵臟話。這都讓吳宗憲一一看在眼里,所以幾年后,吳宗憲評論柳巖時,他說她“外表看似柔弱,實則內(nèi)心堅毅,是我見識過的最為刻苦努力的女主播代表”。
這和2012年12月,柳巖入選《南方人物周刊》“2012年中國魅力50人”時里面的頒獎詞寫得差不多,“六年不要命的北漂拼殺,練就了她雄偉的‘事業(yè)線’。如今,她不再是小眾的QQ視頻節(jié)目里熱舞的Ada姐姐,也不是陜西衛(wèi)視里被罵的女配角,大導演會在片場禮貌地喊她柳巖小姐。在她人生的勵志片里,眼淚和嘲諷都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圍繞她的滿是同性的嫉妒和異性的失態(tài)。”
那一次,柳巖說了一段自嘲的話作為獲獎感言,“我常有一句話安慰自己說,如果我是一個笑話,那能讓各位笑笑也是一件好事……”
好吧,自嘲永遠是最安全的表達方式,就連這種時候,她依舊不肯讓自己松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