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演是藝術,不是娛樂
拍攝被安排在一個酒店的總統套房里,張涵予未到,工作人員已是一番大動作,記者與他的助理核對訪問提綱;化妝師整理和檢查裝備;服裝師熨衣、搭配;攝影師與編輯選景、測燈;工作人員們掀開地毯搭景,專業而有效率地一通折騰,全部準備完畢,一群人開始百無聊賴地等。
張涵予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一個小時,他生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氣場足,又挑剔,只對借來的服裝發表了一下意見,便讓拍攝團隊的小伙伴們都生出畏懼之心,連從他身邊過都自覺地輕手輕腳了起來。
原以為,這個演慣戰爭戲的硬漢,對自己的形象不會太在意,但顯然并不是,光發型整理就用了二十分鐘。他承認自己凡事都認真,所以心重,如果第二天要拍片,頭天晚上便睡不著,要想服裝、想場景、想道具、想自己的狀態,事無俱細,該不該他操心的都要操心到,也正因為想得太多,到現場,發現一丁兒點不合想像,就會焦慮,他是喜怒不掩飾的人,所以和他合作的人,多少要忍受一點他的直脾氣。
是的,生在皇城根下的北京爺們兒,都是有脾氣的,且有與生俱來的傲骨,而這些特性,在張涵予的身上體現得尤為突出,他自己都承認,小時候就因為渾不吝而特別招人嫌,可他就是這樣我行我素一輩子了,不可能改,到老了也還會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倔老頭。
再過兩個月,他就五十歲了,但看上去還是年輕人的狀態,他說像他這一類的,年輕時顯老,再大些就不覺得了,因為看不出什么變化。對于44歲才初嘗成名滋味的他而言,當下正是男演員最好的年紀,從詮釋角色來講,因為閱歷足夠豐富,才更能理解人物。從個人的品格而言,三觀都已成型,所以不會忘乎所以,更不會患得患失,無論老天爺給予他怎樣的榮耀,或再鋪設什么樣的荊棘,他都以應得應份的態度坦然待之。
張涵予很不喜歡將演員定義為明星劃入娛樂圈的地界里,在他看來表演與琴棋書畫一樣,都隸屬于藝術的范疇,所以,他很羨慕上世紀那些風華絕代的老演員們,他們被尊稱為藝術家,而今演員卻成為令人向往卻不受人尊重的職業,所以,他特別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令人敬重的演員,這既是他的職業理想,也是他的行為標準。
只過不變形的人生
這個時代自有它的詬病,但張涵予也承認,對演員而言,這同時也是最好的時代,整個行業的繁榮昌盛,讓身處其中的人都有了更多的機會,可以更加自由地表達自己,而觀眾的鑒賞力和包容度,也會刺激演員更加無限量地發揮自己的潛能。
于是,演慣了戰爭和年代戲的張涵予,就報著嘗鮮的心態選擇了都市愛情題材的電影《我愛的是你愛我》。演了二三十年的戲,他從不認為演員應該是全能的,“什么樣的角色都能演的,那就是行活,樣樣行,樣樣都不精,那可不靈?!钡膊徽J為自己就應該被框定在戰爭和年代戲里,這個時代一樣會有錚錚鐵骨的男兒,而這樣的男人的生命里也一樣不能缺少愛情。
在詮釋了多樣的角色后,他也體驗了多樣的生活,但他還是決定不改變自己的生活節奏,一年里他必須給自己留出半年的時間來享受生活。“演員必須得這樣,你得歸了零以后,才能填新的東西進去,要不就成機械勞動了,重復沒意思。”
不拍戲的時候,他常去潘家園一類的古玩市場轉悠,再就是去故宮讓同學幫他鑒定剛找來的寶貝兒。早年間,他就好收藏明清家具,近兩年開始熱衷于玩石頭,在收藏界里,玩石頭的人都屬于段位很高的人?!肮糯奈娜死铮位兆?、米芾、蘇東坡,這些都是石頭瘋子,他們愛石頭,其實就是愛山水愛自然,把山搬到案頭上來,就像三山五岳在你眼前,正所謂,九華今在一壺中?!?/p>
張涵予一直都愛登山,平時也總在家附近的園林里跑步或快走,但最近因為運動過度傷了胯骨,登山已被醫生嚴令禁止,所以他只能寄情于案頭的奇石。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石頭,看似冥頑不化,卻吸了天地的靈氣。小時候他被父母嚴格管教,設計方向,規范言行,但他并沒有屈服,任由心性自由發展,只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雖然沒有成為父母期望中的數學家,卻在表演領域取得成就。
從某種程度上講,張涵予覺得努力就意味著有一定程度的變形,而奮斗就意味著有一部分的犧牲。盡量保持不變形,這是他對自己的期許,也是對人生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