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方藝術·大家:為什么選擇宋莊作為工作室?
王艾:之前在環鐵有個工作室,來這邊好像是在逃避某種浮躁吧,如果不主動去城里,交際就少,有較多的時間去寫東西、讀書。
東方藝術·大家:來北京先后搬過幾次工作室?
王艾:有三四次,在沒租工作室前搬過二十多次家。
東方藝術·大家:理想中的工作室環境是怎樣的?
王艾:我覺得工作室不需要太大,除去繪畫的空間外,要有個書房可以寫作。因為閱讀和理解是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這部分比我呈現出來的形式更重要。
東方藝術·大家:您最早也在圓明園待過,那時為什么來北京?
王艾:當時在寫作,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自我放逐。現在想來應該是一個少年對文化的崇拜和迷戀,文藝青年式的,然后就走上“迷途”了。
東方藝術·大家:您覺得宋莊現在的狀態跟圓明園時差別大嗎?
王艾:圓明園的大部分藝術家都是在相互取暖,在精神上有像某種社團成員之間的相互支持。宋莊現在不太一樣,中國當代藝術的火爆,跟中國現代化的迅猛發展和快速的資本積累有關系。資本消費主義建立了一個模式,讓人去拜金,很多藝術家都參考這樣的標準。圓明園那時沒有一個社會標準告訴你怎么去畫,怎么去做,但后來有了市場之后也在告訴很多藝術家哪一類畫會比較好賣,但那時大家都比較獨立,不是自覺的獨立,是當時的環境讓人下意識的就變得獨立,這個有很大的區別。
當然,宋莊也不妨有一些藝術家在獨立的思考。圓明園當時是可以直接和意識形態的東西對抗的,對抗的方式比較多元,可以找到很多其它的相對比較曲折的途徑,藝術家可以思考的方向,做作品的方向、方法,有更多的形態可供選擇,就看藝術家是不是去思考。
資本體系實際上非常的殘酷,它讓一部分藝術家沿著它的體系去摸索,但還有一類藝術家相對孤僻一點,他會尋找他自身的道路。這個道路在某一個時期可能跟資本市場體系不發生化學反應,但這類藝術往往能經受一些思想考驗,盡管短時期內可能會不被認可。這是一種自我價值的認同,需要一些時間。
東方藝術·大家:您覺得在圓明園的狀態有弊端嗎?
王艾:對我來說它是一個非常短暫的青春生活方式,結束后我就迅速調整自己,有幾年我完全是生活在自身的一個狀態里,在寫小說寫詩歌,參與了幾乎整個九十年代漢語詩歌的歷程,后來又接著畫畫。跟詩歌、小說、劇本、繪畫、藝術批評是混攪在一塊的,無論是哪種方式,我覺得都是某種想法的呈現。
東方藝術·大家:在國內做工作室,最擔憂的一個問題是什么?
王艾:隨時被拆遷,隨時會變動,這一點上這二十年來沒什么變化。沒有安全感,隨時都可能打包走人,有各種原因的,不一定是拆遷。在中國每個人都希望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土地,中國人對土地特別有感情,但這種感情在當代社會里面很容易變異,人會覺得擁有越來越多的地才會有安全感,但意識形態恰恰相反,人生活在一個區域里面,你永遠會被它所控制,你想擁有更多只是為了反抗,或者說讓自己更安全,其實恰恰是社會的反作用力,讓人陷入到徹底沒有安全感的狀態。這也跟文化信仰有關,所有人是在物質空間里面尋找一種保障,其實是沒有的。如果在精神空間里找,相對會找到一個讓生命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