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剛剛結束在北京國家大劇院的獨奏音樂會,10月又要飛回成都,為家鄉觀眾演出,年輕的女鋼琴家陳薩,行程安排得十分緊湊。
應該說,當今世界舞臺上,最搶眼的著名中國女鋼琴家應該非居覲、陳薩、王羽佳三位莫屬。其中,出生四川現居德國的陳薩出道最早。1994年,在北京舉行的首屆中國國際鋼琴比賽中,來自四川音樂學院附中的陳薩一舉奪得青年組比賽第一名,這不僅打破了多年來鋼琴領域由中央、上海兩院稱霸的地位,她也因此成為改革開放以來最早獲得國際性鋼琴比賽大獎的女性之一。
那年,陳薩只有15歲。
陳薩,1979年出生于一個藝術世家,父親是小提琴演奏員,母親是舞蹈演員。陳薩最初拒絕了父親讓自己學習小提琴的建議,7歲時由自己作主,開始學習鋼琴。盡管當時那架比自己大得多的黑家伙只是陳薩童年中的一個玩伴,但它不僅滿足了這位天資聰明的小女孩豐富的表現欲,也給予她了一個令人羨慕的童年:班級合唱的小指揮、學校聯歡會上的鋼琴公主、一次次比賽捧獎而歸的“未來鋼琴家”……9歲時,居住在重慶的陳薩每周要坐火車去成都的但昭義教授家上鋼琴課,所以,班主任特批這個給學校帶來很多榮譽的小女孩可以不參加每周六下午的班會。每到這時,陳薩總是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有些得意地提前離開教室,那種特殊感,讓她最初感受到鋼琴帶給她的不平庸。因為鋼琴,從10歲開始,陳薩已在包括全國少年鋼琴邀請賽少年組第一名、“珠江杯”全國少年鋼琴邀請賽專業組第一名等國家賽事中屢屢獲得大獎。
幾乎是被鮮花、掌聲和艷羨的目光不斷簇擁著的陳薩,在小學升中學時,最終選擇了考川音附中,繼續跟隨但老師學習。1994年,陳薩獲得首屆中國國際鋼琴比賽青年組第一名和中國作品優秀演奏獎后,江澤民總書記親自接見了陳薩和但昭義教授,并聆聽了陳薩的演奏。高中時,但昭義老師調到沿海的深圳藝術學校任教,已經在國家大賽中初露鋒芒的陳薩也隨老師轉學到了深圳。1996年,陳薩作為年齡最小的參賽者,獲得英國利茲鋼琴比賽的第四名,同時獲得倫敦喬凱音樂學院的獎學金,進入該校隨喬安·哈維爾教授學習,從中國到英國的這一步跨越,標志著陳薩國際演奏生涯的開始。在喬凱音樂學院,她先后獲得1996年斯班瑟·邦尼紀念獎;2000年金獎協奏曲比賽銀獎和水晶獎杯、貝多芬比賽第一名、杜德利千禧年比賽第二名等諸多獎項。2000年10月,她又在波蘭第十四屆肖邦國際鋼琴大賽中獲得第四名和波蘭舞曲特別演奏獎。拿到演奏碩士學位后,陳薩又就讀于德國漢諾威音樂學院,師從阿里·瓦迪教授,一條走向世界的鋼琴家之路在陳薩腳下慢慢展開。
然而,2000年肖邦比賽獲獎后,青春靚麗的陳薩在國外陷入了糾結的初戀泥潭之中。而在初次經歷一場感情刻骨銘心的纏綿后,面對痛苦的失去,這個藝術上正在一路向前的年輕女孩幾乎一蹶不振。當時的陳薩,整天沉淪于失戀的絕望情緒中不能自拔,很長一段時間根本不能靜下心來坐到鋼琴前。她很有理由地跟自己解釋:“人生應該是快樂的。如果鋼琴不能給我快樂,我為什么還要彈琴?”遠在大洋彼岸的但昭義教授,眼看著自己的愛徒失去理智地自毀前程,傷心不已。在一次次勸慰和鼓勵都不見效后,但教授最后以一種命令的口氣要求陳薩:“打起精神去參加將要舉行的第十二屆范·克萊本國際鋼琴比賽,給自己一次最后抉擇的機會!如果比賽之后你仍然不想再彈琴,我一定尊重你的選擇!”
就這樣,2005年,陳薩被但老師逼著參加了在美國舉辦的范·克萊本國際鋼琴比賽,用自己的音樂才華贏得了該賽事的水晶大獎,成為歷史上唯一一位在三大頂尖鋼琴比賽中均獲獎的鋼琴家。比賽中她的演奏不僅征服了評委、觀眾和媒體,更說服了自己要重新回到鋼琴旁,以積極的心態去生活。陳薩回憶說:“那次比賽為我當時生活狀態帶來改變。突然,鋼琴在我生活中的位置變得清晰起來,它又成為了我的靈魂伴侶的角色。”
水晶大獎進一步確立了陳薩作為當今世界杰出鋼琴家的地位,也因此讓陳薩開始進入一個職業鋼琴家的生活——每年走遍歐美各個音樂都市,舉辦80場以上的世界性演出;參加為數眾多的各國音樂節,在紐約卡內基音樂廳、波士頓交響大廳、倫敦巴比肯中心、華沙愛樂音樂廳、米蘭威爾弟音樂廳、柏林廣播音樂廳、蘇黎世市政廳音樂廳、林茨布魯克納音樂廳、澳大利亞悉尼歌劇院等世界知名音樂殿堂與包括謝苗·畢契科夫、艾度·迪華特、西蒙·拉特爾爵士以及湯沐海、余隆、呂嘉等中外杰出指揮家合作,或者舉辦獨奏音樂會。陳薩被榮幸地列入東京舉辦的“二十世紀百位偉大的鋼琴家”系列,先后發行了四張個人專輯。她的演奏被第14屆肖邦鋼琴比賽波蘭媒體評論為:“敏感的、好幻想的、善于表達豐富色彩的鋼琴家。”被著名的《留聲機雜志》(2007年3月)評價為:“極富個性,光彩奪目,音色華麗。她在唱片中,爆發出音樂的激情和浪漫,無愧為一位立于世界樂壇前端的中國鋼琴家。”
不停地轉場和曲目的重復演奏,往往使一個職業鋼琴家身心疲憊,漸漸失去演奏的激情。陳薩說:“我不喜歡重復,我需要現場演出帶給我靈感和激情!”記得一次獨奏會安排在歐洲的一個古堡里,暗影幽光中帶來的神秘氣息,讓陳薩一下進入到古典音樂的悠深境界,她將自己的身心完全沉浸在時空倒流的歲月中,那種感動和享受令她忘懷。
為了保持自己的演奏一直處于激情狀態,陳薩會潛下心來瀏覽各種書籍和文化藝術刊物,來充實自己。她說:“當你在演出之余拿起一本唐詩詠讀,盡管詩與你的鋼琴很遠,但人卻像經歷了一次香薰,浸在徐徐的清香氛圍中一樣。每天常規性的練琴,陳薩絕不會隨便遛一遍手指,而是將自己閱歷中的每一分鐘成長感受和情感變化,通過指尖上的每一次觸鍵,充實進已經爛熟于心的樂譜中。她經常為自己來一次挑戰,在制定音樂會的曲目時,有意選擇未曾涉及的新作品。當然,作為當代鋼琴家,陳薩十分尊重經典作品原創的“不可侵犯性”,會在這個基礎上有著屬于自己個性的發揮。
現在,陳薩已經是一個漂亮女孩,但對于媒體給予她“美女鋼琴家”的稱號,毫不諱言地表示聽起來挺“網絡”。“我肯定不愿意把這種形容作為對我唯一的評價,甚至認為是貶低了我的特點。我其實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只需要那種目不斜視,很專注的感情生活,不喜歡尋求刺激和眼球的關注率。所以,如果觀眾在外表之外,對我和我的音樂會有更多感受和發現就挺好。”
陳薩說:“在我不同的人生階段對彈琴有著不同的理解。對于現在的我,生活完全離不開鋼琴。因為有很多感情和感覺需要一個釋放的出口,鋼琴恰恰給了我人生體會的宣泄渠道和手段。通過鋼琴,我了解了自己是誰;也了解了世界和周圍的人,音樂因此成為自己另一種語言。在藝術上,我對未來沒有限制,這種不滿足感成為推動我不斷進步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