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兒心中的一盞明燈

楊燕老師從教三十年了，我為之欣喜，不禁想寫點什么表示慶賀，可多年不動筆了，一時還不知從何寫起。偶爾翻閱為女兒寫的成長日記，突然心里亮了起來，這些日記不是很好的素材嗎？我從中挑了一些女兒學琴中的變化、趣事和感悟，拿出來“碼字”，算是獻給楊燕老師從教三十年的禮物吧。

那時正是兩年前的深秋，與楊燕老師第一次見面是到她家中拜訪。我和先生、女兒同去，初識楊燕老師，我們聊得不多。只見她一頭短發，又黑又亮，一雙明眸深邃有神，略顯清瘦的臉龐白皙精致，高挑的身材滿溢貴氣。玫紫的披肩時尚而華麗，淡紅的雙唇中包著骨瓷般的牙齒，笑聲爽朗，和藹可親……

這便是楊燕老師留給我的第一印象。再環顧她的家，家中音樂和繪畫藝術的和諧之美更襯托了這位中年女鋼琴教師的雍容典雅……

我心中的暗喜油然而起，當下就決定送女兒到這里學琴。

那是個周五的晚上，女兒上完第一節課，回到家中特別興奮。因為楊老師給她的每一個小指頭都取了名字，什么大象、小猴、小老鼠，并且每個小動物在楊老師的鋼琴上都有自己的家。女兒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擺弄著她那十個小手指頭，在琴鍵上找它們的家。為了讓孩子練好每一個小手指，楊老師先讓她練習“小動物搬家”、“上臺階”。真沒想到，鋼琴課也能上得像玩游戲一樣。

就是這樣，楊老師讓女兒學琴的道路上有了一個簡單而又美麗的童話般的開始。而楊老師給我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她像孩子一樣天真、美麗……

記得那是第三節課，有些遲到了，我們一路小跑，匆匆忙忙地趕到了楊老師的家中。女兒在琴凳坐定后，我便拿出書包里的水杯讓她趕快喝幾口水，隨后她又要上廁所。楊老師允了她，但是她很堅定地說：“格格，上課前一定要把喝水、上廁所這些事都做完，只要坐在這張琴凳上就不能再動了。如果渴就忍著，如果有尿就憋著。”女兒藏起了臉上的笑容，眼睛瞟了我一眼，像是在說：“這都是媽媽的過錯。”我聽了楊老師的話，起初覺得有些不近人情。

這時，楊老師又對女兒說：“如果有一天，你要在音樂廳參加鋼琴演出，臺下坐滿了觀眾，你剛坐好，忽然又站起來，跟大家擺擺手打招呼說：‘親愛的觀眾們，請等一下，我要去趟衛生間……’”楊老師的話音未落，我們都放聲大笑了。

回來的路上，我在思考著這個生動的笑話，覺得楊老師講得非常有道理，這個逗人的笑話使她的教導少了幾分古板的說教，多了幾分慈愛的引導，這不僅教導了孩子，也教育了我。為什么要忍耐和堅持，其實更重要的是訓練孩子的專注，這是在后來的彈琴、練琴的過程中我的體會。在家練琴，這個年齡的孩子最多也就是個把小時，這中間如果孩子一會喝水、一會吃點東西、一會又要去上趟廁所，時間就過去了一半。再者，心散了，也就談不上專注了。其實，專注很重要，在這個把小時中，專注地練習，效果是大不一樣的。

回過頭來再回想這件事，其實這也是原則，練習孩子專注的原則，從這件小事就能看出楊老師作為一名優秀的教師，既真誠不怯于情面，又認真謹守原則。原來美麗天真的她也有嚴謹的一面。

楊老師的課排得很滿，一個孩子接著一個孩子，我們是排在她晚飯后的第一個。其實，她的晚飯也只有那么十來二十分鐘。接下來的幾節課，女兒都吵著要早些到楊老師家，其實我也有同感，總想提早見到楊老師，在她吃晚飯的時候能和她聊上幾句。隨著我們的提早到達，也就是早到七八分鐘，我和楊老師互動起來了，多了一些話題，彼此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有一天，女兒的園友袁子昂和他的媽媽王濤到我家吃晚飯，飯后我在洗碗，他們三人跑到臥室里去玩，并且很安靜。快八點半了，我和女兒把他們母子送到公交車站。王濤看著這兩個玩趣未盡、難舍難分的孩子，對我說：“你知道你女兒在臥室里跟我說什么了嗎？

“說什么啦？”我問。

“她說：‘別看我家小，可我們家啥都有，我很幸福的。’”王濤學著女兒的口氣。

過了幾天，我和女兒聊天，問她：“你說你什么都有，告訴媽媽你都有什么呀？”

她反問我說：“你說，楊老師家是不是很有文化呀？”

“當然了。”

“那我們家也有文化呀，我們家有那么多書，還有鋼琴！”

女兒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難道有那么多書和鋼琴就是她所指的“什么都有”嗎？還是小孩子也有大人的想法，以此來掩飾她內心的虛榮？不過，我還是相信孩子的天真，天真中又不乏成熟。

無論我們能為孩子提供什么樣的條件，都不能阻攔她對鋼琴的熱愛。或許，我怎樣努力也無法添滿女兒追求夢想的心，因為她說她要做一名鋼琴演奏家。

我知道這個理想是她的老師給她的，因為我們在楊老師身上看到一個樸素而又偉大的真理，那就是她讓孩子喜歡她，喜歡上鋼琴音樂，從而使孩子們將來成為鋼琴藝術的傳播者。

楊老師不僅認真地教授孩子們學習鋼琴，還注重培養孩子們的品格。有幾件小事，讓我記憶猶新，比如她要求孩子們自己拿琴譜；進屋主動換拖鞋，走時主動把拖鞋收好，放入鞋筐；見人要問好，尊重老師，尊重父母。

那天，我們母女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不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循著笛聲前去，原來前方是一男一女，男的雙腿燒傷嚴重，坐在輪椅上吹笛，女的推著輪椅慢慢地向前移動。走過他們十米左右，不忍心又回轉走進他們身旁，女兒隨手放下一塊錢。女人用略帶感謝的眼神回了我，男子背對著繼續他的笛聲，那笛聲凄涼、悲傷……

我曾教導女兒，不管他們是什么情況，總讓她放下點錢，不是為了憐憫和施舍，而是讓女兒從小有顆同情的心。而我走過去又轉回來，實則是被那笛聲所打動。這時女兒忽然開口說：“媽媽，我們要靠自己的本事掙錢。”

“什么本事？”我問。

女兒說：“要靠自己雙手的本事，這是楊老師說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這時我心里更是充滿了感恩，感謝上帝，為我的女兒挑選了這樣一位善言知教的老師，感謝楊老師平時對女兒的教導，她常跟孩子說：“不見得每個人都能成為鋼琴家，至少你有一雙有本事的手。”

這是楊老師平時對女兒的教導，她沒有什么深奧的道理，也沒有給女兒畫一幅偉大的藍圖——什么音樂家、鋼琴家讓她去遐想，去為之而奮斗，而是因孩子不同年齡施以最適合的教導。其實，對于這些剛入學的孩子來說，沒什么大道理可講，我想起先生常講的一句話：“大道理都是在淺顯中被發掘和認知的。”隨著我們彼此了解的深入，女兒也越來越喜歡楊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