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坐飛機,是20年前的秋天。母親聽說我要坐飛機,頭天晚上就沒睡好覺,因為那段時間她在新聞里看到一架外國飛機失事了。走前,看到母親凝重的樣子,我說,媽,不必這樣,外國人送宇航員上天也是笑瞇瞇的,坐飛機比上月球安全多了。母親連聲說,記得飛機到站后,給家里打一個電話。母親把機場當車站那樣大小呢。
后來,我坐飛機的趟數多了起來,但父母親的擔心依舊,不過自從有了手機,給親人報聲平安就方便多了。常常就是一句話,爸,媽,到了。他們有時還追問,那邊天氣怎樣?我就望望天,報天氣情況。后來聽父親說,我每一次坐飛機抵達某城市,母親就要在《新聞聯播》后看關于某個城市的天氣預報,緊接著便給我打來電話,那邊氣溫低,多喝熱湯,多添衣服啊……母親就是那個一生目送著你回家又離開的人,就是那個關心外省天氣預報的人,就是那個等飛機落地后兒女報一聲平安給她的人……
有次去上海,下飛機后忘了開手機,母親給我不停地打電話,直到我開了手機,才終于打通,卻是她焦急得快哭出來的聲音:“你……你都哪兒去了啊……”從那以后,只要飛機一落地,我就迅速打開手機,告訴母親,我到了。
這次馬航飛機失聯以后,我看到一位母親揪心地哭喊,孩子啊,就是你成為了一個植物人媽媽也要你,只要能看見你……
一架飛機的消失,成為春天里最深的疼痛。還有什么比母親那破碎的心痛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