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40年,20歲的西南聯大中文系學生朱德熙生病休學一年。為了糊口,他去了在昆明文明新街經營瓷器的何家,成了家庭教師。
當時,為了躲避日軍飛機的轟炸,何家疏散到昆明西南郊區的陸家營。何家小姐何孔敬領朱德熙去自己鄉下的家,這是兩人初次相識。六十多年后,何孔敬依然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天,他穿了灰色的長袍,圍了淺灰色的圍巾,拎著一袋書,低著頭,不時用手指掠掠濃密的頭發,手里拄著一根棕竹手杖。手杖只是個裝飾品,拄著好玩而已”。何孔敬覺得這位先生很瀟灑,且有一種風度。
初次相見,兩人頗有好感,相處時間久了,互生愛慕之情。有一次去趕街子,兩人邊走邊聊,落在了后頭。路上的一條小水溝里長滿了野薔薇花,花形只有拇指大,色淡紅,微有香氣,酷似袖珍玫瑰花,朱德熙摘下一串,請求給何孔敬戴在衣襟上,深情地說:“孔敬,知道么,你很美,天然不俗,我很喜歡你。不幾天,我就要回聯大去復學,你要常來看我。”雙方這才明確了對方的心意。何孔敬說服父親退掉自小定下的親事,和朱德熙走到一起。
1945年8月,兩個熱戀的年輕人結婚了,何孔敬穿白緞子禮服,披拖地婚紗,腳穿白皮鞋,特意燙了頭發,化了淡妝;朱德熙那天穿了筆挺的深灰色西服,雪白的襯衫,十分英俊。
朱德熙喜歡把美好事物與孔敬分享。他自己喜歡昆曲,便教孔敬學唱。此后一人吹笛,一人吟唱,成為夫妻之間的樂事。他喜歡的小說,必定讓孔敬一同閱讀;喜歡的畫,也教孔敬欣賞。兩人情趣相投,將平凡的生活過得多姿多彩,饒有情趣。
“文革”期間,朱德熙被關進“牛棚”。不覺已到來年二月,得到允許,朱德熙可以回一次家和家人團聚。二月的北大校園,到處開著二月蘭,繁花似錦,生氣勃勃。朱德熙依舊記掛妻子的喜好,他一進門就給了妻子一個驚喜。何孔敬接過書包,一股淡淡的花香溢了出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書包二月蘭。于是,餐桌上,書桌上,臥室里,都擺上了美麗的二月蘭。
何孔敬和朱德熙結婚后,相夫教子,當家庭婦女。兩人的精神交流默契、和諧。后來,已是中國語言學家的朱德熙,在接受巴黎第七大學榮譽博士學位時說:“我的事業成功,有太太的一半功勞?!?/p>
摘自《現代婦女·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