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最美的自己

不久前，某時尚雜志舉辦20周年盛典，我和楊瀾、李少紅、俞渝4人獲得同一組獎項，叫“領先創造夢想”。

那天領完獎后，我和楊瀾聊了很多。我們聊起20年前，那時我們都20多歲，同在中央電視臺的正大綜藝欄目工作，楊瀾是主持人，我是撰稿人。當年的楊瀾長長的頭發，瘦瘦的，沉默寡言，總愛穿一件小紅棉襖。那時候做節目沒現在這么復雜，我倆常常一起趴在桌子上，討論這期做什么、說什么，然后我寫出來給她，她看完稿就拿著上演播室了。20年后，當我們身穿禮服、肩并肩站在臺上，共同領取“領先創造夢想”這個獎項時，我在想，什么是“領先”呢？

從古至今，人們對于男人的評價，一直沒有什么根本性的變化。如果你能夠建功立業，你就成功了。衡量男性的坐標，一直是社會化的評價作為主導，而對于女性的評價坐標，如今相比于傳統，有著天壤之別。在古時候，女人一生的使命無非是相夫教子，做賢妻良母。但是在今天，如果夸你是賢妻良母，你心里就會忐忑地想，是不是說我不夠獨立；如果夸你是女強人，你心里又會打鼓，是不是說我沒有女人味；如果夸你女人味十足，真漂亮，你又會想，這是說我是花瓶嗎；但要說你很知性，你肯定又會反駁，不漂亮的女人才夸知性呢。也就是說，用任何一個單一的標準，都無法滿足現代女性對自我評價的需求。多元標準就帶來一種多元平衡，因此，歷史的進步，讓女性的精神成長顯得前所未有的重要。在今天這個時代，能保持精神成長的女性才是最美的。

曾經有學生特別忐忑地問我，招收學生的標準是什么？我跟他們開玩笑，說標準不高，就4個字——“賞心悅目”。“賞心”就是要求她內心通透，聰慧，有自我意識；“悅目”不一定是長得漂亮，但要看著舒服，氣質不是那種糾結和壓抑的，而是陽光燦爛的。

我希望女孩子在年輕的時候，就能夠有自我意識，要學做一個美好的女人。一個能夠不抱怨的女人就是美好的女人，而這個不抱怨，是從心底真的沒有抱怨，如果把嘮叨埋在心里，她的臉上還是會有怨氣。只有讓嘮叨從心底化開，她臉上的笑容才是真摯的。一個陽光、不抱怨的女人，即使不漂亮，她在單位、在家里、在人群中也是一個受歡迎的人，這也是一個女人的精神成長。

對于已經結婚生子的女性來說，學會在家庭和社會之間做出平衡，也是精神成長的標志之一。一個很小的細節，就能夠考量我們在這方面做得夠不夠好，那就是我們以什么樣的方式走出家門。可以設想有兩種方式，第一種方式就是把家里的一切都安頓好，老人孩子是快樂的，夫妻感情是和美的，然后，這個女人從容、優雅地關上家門，走向社會。這種方式，就是我認為的成功走向社會。而我們還可以設想另外一種走出家門的方式，就是家里盆瓢滿地，老的哭小的鬧，夫妻怒目而向，同床異夢，這個女人忙得蓬頭垢面，然后一摔門，走向社會。這是我們要的走出家門的方式嗎？當然不是。所以，我們以什么樣的方式走出家門非常重要。對于一個女性來說，家庭和社會是一組平衡關系，而不是對立關系。只有處理好兩者關系，你才能獲得更好的精神成長。

再回歸開頭所說的女性的領先，我認為，永遠用自己的心靈領跑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態度引領自己的人生，用一生去保持成長性，這就是最好的領先。只有這樣，女性才能做最美的自己。

注：2013年11月8日，參加完中國婦女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北京師范大學于丹教授，就女性精神成長的話題接受了本刊采訪。本文系根據采訪內容整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