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德為先的德國人

塞北的雪

2014年6月，德國旅游業者協會發布的一則友情提示，刺痛了中國人的神經。他們告誡各國游客：如果想在入住的酒店吃上一頓靜悄悄的舒心早餐，就最好在8點以后過來，因為那時中國人已吃完了早餐。甚至有些德國酒店還實施了中國人與西方人分開早餐的方法，以減少游客的投訴量。在德國人看來，在公共場所大聲喧嘩、隨地吐痰，買東西不排隊、乘車搶座……這些都是不文明且缺乏公德的行為。

居家準則：利己但不能損人

劉薇和老公在德國科隆大學學習，在大學附近租了一處小公寓，房東夫婦是一對大學老師，這一點讓他們很踏實。公寓雖然不大，但設施齊全，劉薇尤其對客廳里的小壁爐驚喜萬分，已經等不及要馬上點燃爐火，感受一個羅曼蒂克的科隆冬夜了。

第二天早上，趁著老公出門，劉薇拿起幾根放在壁爐邊的木柴，引燃了爐火，可是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一看，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婦人。她先是打量了劉薇一眼，然后表明了來意?！拔易≡诟舯?，您使用壁爐了吧？我敢肯定您的木柴有問題，因為我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木柴是房東留下的，會有什么問題呢？不管怎樣，劉薇還是先弄滅了爐火，并立刻給房東打電話說明經過。房東夫婦火速趕了過來，然后委婉地解釋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在德國，使用壁爐必須要嚴格遵守相關規定，比如每個月只能使用8天，每次不得超過5個小時，燃料也必須要使用自然放置至少兩年的干柴，而劉薇用的木料因為幾天前被一場冬雨打濕，根本就不能作為燃料了。劉薇問房東：“為什么德國人要在干木柴和濕木柴這個問題上較真？”“因為濕木柴的燃燒不完全，會釋放一氧化碳等有毒氣體，對人的身體以及自然環境都有影響。我們不能只圖自己高興和舒服而不顧他人的利益和感受。尤其是破壞大自然的事，更是不能做?！彪S后，房東太太又向劉薇列舉了一些在家里也不能做的事：如果有玩樂器的愛好，那還是暫時放一放吧;如果有朋友聚會，晚上10點前就散了吧。必須保持安靜，否則就會打擾到鄰居，是非常缺少公德心的行為，也會讓你成為不受歡迎的人。

老公開學后，為了打發時間，劉薇把一只1歲的泰迪犬抱回家做伴，沒想到只過了兩天，這只狗狗就惹出了麻煩。劉薇的芳鄰，敲開門后看了一眼歡蹦亂跳的狗，然后開口說：“我計算了一下，從早上5點到現在，這只狗的叫聲已經累計超過30分鐘了。您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呢？”這么小的狗剛到一個新家，難免要適應幾天，多叫幾聲有那么嚴重嗎？劉薇嘀咕著。不過她和老公在網上一查才知道，真的很嚴重。在德國，寵物狗白天吼叫的時間不能超過30分鐘，而在節假日里，中午12點到下午3點、晚上7點到第二天早上8點，是絕對禁止狗叫的。如果有哪只狗膽敢擾亂鄰居的耳根清凈，它的主人很可能會遭到投訴，并受到處罰。其實，德國人是非常愛狗的。在劉薇居住的那棟公寓，有些鄰居甚至養了不止一條。樓上那戶主人就有3只斗牛犬，可劉薇卻從來沒有聽到過狗叫或狗跑的聲音。

在德國人的居家生活中，安靜被視為必須遵守的頭號公德，而人們也都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著。不侵犯到別人的利益，不給他人制造麻煩，是德國人奉行的居家準則。

公共場所：爭做有公德的典范

在德國，無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在林間和路旁，很難看到飄飛的白色污染物。即使是位于居民區的河流，也總是清澈見底。這么好的自然環境既來自于德國法律法規對環境的嚴格保護，更重要的，還是德國人有很強的社會公德意識。

2009年，劉薇和老公坐火車去杜塞爾多夫看望同學。除了例行的檢票，他們在整個行程里沒有看到一位列車員前來清理垃圾，而車廂的桌上和地下卻始終保持著干凈和整潔。人們會在吃過食品、喝過飲料之后，主動收拾好垃圾，然后在下車時放進垃圾桶，極少有人把垃圾留在桌上揚長而去。

德國人做事會率先考慮他人的感受，很少會做那些有可能讓人感到不便或難堪的事情。2010年的南非世界杯期間，人們都愿意聚到科隆市中心的一個廣場上一起狂歡看球。德國對與阿根廷隊進行1/4決賽的晚上，劉薇和老公也去了廣場。當時正值7月，科隆的天氣相當熱，很多球迷都是清涼打扮，可是環顧四周，劉薇卻很少看到有人赤膊上陣。像打赤膊這種有礙觀瞻、讓女士感覺尷尬的事，德國人幾乎是不做的。時時處處為他人著想，在德國已成為一種社會的自覺行為。

2011年夏天，劉薇搬到一處帶草坪的大房子里，偏巧兩位國內的朋友要來科隆看望他們，她和老公便打算露天燒烤招待客人。一邊欣賞落日余暉下的黃昏美景，一邊品嘗美味的食物，想想都是很愜意的一件事?？刹恢趺矗@件事傳到了鄰居尤爾根的耳朵里，他找上門來，勸劉薇用其他方式款待朋友，理由是：露天燒烤產生的油煙會破壞空氣質量，對環境有害。在自家庭院的草坪上燒烤，這是自家的事，也妨礙不到別人??？可尤爾根卻非常堅持：“庭院雖然是你家的，但空氣和環境卻是大家的。露天燒烤肯定要影響到其他人，你們還是換一種待客方式吧。”

在德國，不只是在自家庭院里燒烤要受到限制，像清洗后的內衣褲掛在露天晾曬，也會成為一種不文明和沒有公德心的表現。

學校教育：公德心從娃娃抓起

德國有關幼兒教育的法規規定，幼兒園要把教導兒童“維護自己及周圍環境的衛生”作為一項重要內容。而在各級學校里，其內容就包括“降低自己的需求以有利于社會”“維護令人舒適的雅致環境”等，目的是要培養“與社會和諧相處”“有公德”“有責任感”的人。

2012年，劉薇和老公旁聽了一堂女兒所在幼兒園的公開課。那一次，他們簡直有一種被洗腦的感覺。老師首先在課堂上講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1917年，德國斯巴達克同盟在柏林發動十一月革命時，起義者在王宮門前奮勇沖鋒，傷亡慘重，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越過草地進行兩側的進攻。原因何在？因為當時草地上豎立著一個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4個字：禁止穿行。接下來，老師又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深夜時你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過馬路時遇上紅燈，你會怎么辦？結果所有的孩子都選擇了等在斑馬線上，直到紅燈變成綠燈。事實上，劉薇真的曾在科隆街頭親眼目睹過這一幕。當時一個老人在冬夜的寒風里像雕塑一樣站著等待變燈，令人震撼。

德國人引以為傲的公德和素質教育，讓他們在世界范圍內為自己贏得了尊敬。如今，德國人無論走到哪里，都能成為文明先鋒和道德典范，但愿我們和榜樣的距離越來越小。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