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雞店制造的玻利維亞中國夢

（文）沈書勤 （圖）Freddy Saucedo Antelo.

Despite the fact that that the United States has considered South America to be its home turf, nevertheless Chinese immigrants and products have introduced the Chinese dream as an alternative to Bolivia’s “American Dream”. This dream comes through the movies and televisions, and is permeated by outdated bits of Chinese culture including kung fu, scholarly gardens, and the mystical mists of Avatar. However, when we turn our gaze to how Chinese immigrants actually inhabit Bolivia, we discover a “Chinese Style Fried Chicken Restaurant”,which in no way conforms to the global Chinese imaginary. But in fact, this contradiction may in fact be the special characteristic of contemporary Chineseness. Ordinary Chinese immigrants adapt to the society in which they fi nd themselves, even as at the level of the imaginary, Chinese people still in habit an independent and ancient ethnicity. Shen Shuqin believes that the time has come to face and resolve the paradoxes generated by this surreal and absurd symbolic imaginary.

編者按：盡管美國一直把南美當作自己的后院，但中國移民和商品的現實存在甚至讓玻利維亞這樣的南美小國也開始在“美國夢”之外做起了中國夢。電影和電視輸入，給玻利維亞的“中國夢”平添了許多人完全不屬于我們這個物質的時代的內容，它們是功夫，園林和在《阿凡達》電影中看到的仙境般的自然環境。有趣的是這個夢和他們在身邊看到的中國元素如：遍布城鄉的“中式炸雞店”無論如何也對不上號。但這恰好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中國特色”。普通的中國移民必須融入當地社會的消費習慣，但在想象層面上，中國人仍是遺世獨立的古老族群。我們或許必須面對這種矛盾的且帶有有超現實感的荒誕圖象符號。

提起玻利維亞這個國家，可能首先出現在我們腦海里的便是烏尤尼鹽湖，那個無數驢友為之向往的“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去年十二月玻利維亞首顆通信衛星“圖帕克·卡塔里”在西昌的成功發射升空，也讓玻利維亞這個國家名字頻繁地見諸報端。除了這些，來自玻利維亞的新聞幾乎很少在國際新聞里出現。所以相比巴西，阿根廷等其他南美洲國家，玻利維亞這個國家本身并沒有被太多國人了解，許多人甚至都不清楚它在南美洲版圖上的位置。有意思的是，玻利維亞當地人已經開始或多或少對中國都有一些了解，他們生活的一些方面也已隨著中國的發展而變化著。在玻利維亞人的腦海里已經開始在醞釀著屬于他們的中國夢。

玻利維亞位于南美洲中部，是與巴西，秘魯，智利，阿根廷，巴拉圭五國相鄰的內陸國家。與中國相比，玻利維亞的國土面積并不算大，但卻有著異常豐富的地貌及極佳的自然資源。因為政府的高度腐敗與殖民統治后外國在該國的強大勢力影響，玻利維亞至今仍是南美洲最貧窮落后的國家。在玻利維亞的街頭行走，你幾乎能看到各色膚色的人種，其中有當地印第安人后代，印第安人與歐洲殖民者的后代，以及16世紀從非洲進入南美洲的黑奴的后代。漫長的被殖民歷史在當地烙下了深深的烙印，同時加上美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在南美洲的影響，歐洲夢，美國夢成了當地人最普遍的“生活在別處”之夢，他們也是長期以來對玻利維亞影響最大的外域文化。而這些年來隨著中國移民的進入，中國制造大規模涌入玻利維亞，以及來自中國的新聞在媒體上的頻繁出現，玻利維亞人開始慢慢了解中國這個位于地球另一端的國度。

在被稱為“玻利維亞的上海”的圣克魯斯市(Santa Cruz de la Sierra)就居住著不少中國人。圣克魯斯位于玻利維亞東部的平原地帶，從上世紀50年代以來，隨著本國與外國移民的大量涌入，地區經濟有了大幅度發展，特別是近20年間，圣克魯斯成了世界范圍內城市化進程最快的城市之一。全市有大約110萬人口，其中就有許多來自福建及浙江省的中國移民。這些中國移民通常在當地以開雜貨店和飲食店為生。由于玻利維亞的消費水平比較低，中國制造中部分價格低廉的貨品已經通過中國人開的雜貨店以及玻利維亞本地的超市廣泛地銷售給了當地人，到如今已經遍及了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當地中國移民另一種主要謀生方式就是開飲食店，而其中又以炸雞店為最。我曾經在不同的國家旅行，像這樣大規模出現的中國炸雞店還是第一次看見。在圣克魯斯市，這些炸雞店已經遍布了該市的各個角落，以至于我的玻利維亞朋友在被我問及中國飲食時，第一反應竟然是“來自中國的炸雞”，真讓我有些哭笑不得。但轉念一想，就像在西班牙的中國人通常會經營路邊的酒吧一樣，在玻利維亞的中國人也在適應著當地人的喜好而變化著生存的方式。在無意間，當地的中國人已經根據玻利維亞人的生活水準和習慣來輸出了一種玻利維亞式的中國印象。

正如我們心中那個“烏尤尼鹽湖”式的玻利維亞想象一樣，這些玻利維亞式的中國印象與媒體上關于中國的報道一起，構成了普通玻利維亞人心中關于中國的想象。以下是我對于三位玻利維亞圣克魯斯當地人的采訪，或許可以讓我們一窺玻利維亞人心中對于中國的理解與想象。

受訪者: Paolo Guidi

從事行業：進出口貿易

年齡：35

在我印象里，中國總是和便宜的商品，大尺度的城市以及高密度的人口有關。中國和玻利維亞之間似乎很少有過直接的文化上的交流，所以我一直對中國非常好奇。如果問中國在我日常生活中有什么影響的話，我想應該是我在路邊小店和超市里買到的來自中國的小商品。幾乎所有我的生活用品都是“Made in China”，這也提醒了我這個世界也許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如果我有機會去中國的話，我很想去北京或者上海旅行。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很想去看看一些還保存著中國傳統生活習俗的地方。

受訪者：Oscar Octavio Soza Figueroa

從事行業：藝術創作

年齡：27

中國對我的影響其實從我小時候就開始了，那時候電視上播放的動畫片總是會提到中國。青少年時期的我對李小龍以及中國功夫很感興趣，也因此會自己找一些中國的功夫電影看。前兩年我接觸到了中國的《易經》，它讓我思考世界上所有的事之間都有著無聲的關聯，這對我的創作也有了很大的啟發。如果能有機會去中國的話，我很想去西藏。我希望能多了解一些藏傳佛教方面的知識。然后我想去看看阿凡達電影里出現過的那些山，我在網上看到那些山的原型就來自于中國。最后我想去看看中國的大城市，比如上海和北京。

受訪者：Darinka Osinaga Arcienega

從事行業：建筑業

年齡：32

在我年紀很小的時候，玻利維亞的地方電視臺TVN會播放關于中國功夫的動畫片，那時候我和我的哥哥都追著看這個動畫片，然后還一起模仿著動畫片里的功夫情節。在我印象中，中國是一個有著悠久傳統文化的國家，同時也有非常多的人口。中國人非常勤勞，中國也有非常多的美食。在圣克魯斯有幾家中國餐廳和炸雞店，我們全家人都非常喜歡去那里吃中國菜。如果有機會去中國的話，我很想去看看中國傳統的園林和庭院。我幻想中的中國，有神龍在天上飛，在云霧繚繞的山上有寺廟，寺廟里有和尚在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