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三牛的那些事兒
——記興國縣水土保持局工程師賴如萬

興國縣水土保持局

(江西 興國 342400)

列車一路往南駛向興國，這個30年前曾一度被稱為“江南沙漠”的南方縣城。進入興國縣內，透過車窗，我們看到最多的是滿山遍野競相比高的馬尾松，桂花、楊梅等經濟林木也隨處可見，地表都被或青或黃的草覆蓋著，幾乎看不到一點破壞的跡象。誰能想到1980年興國縣水土流失面積達1 899.07 km2，全縣山地植被覆蓋率只有28.8%？！而這改變里就凝聚了像賴如萬這樣幾十年如一日奮斗在水保一線的工作者的心血。

“其實我也沒做什么。”得知我們的來意，賴如萬謙虛地說。他個子不高，看似烏黑的頭發里藏了不少白發，粗黑的眉毛下面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嚴肅起來額頭就成了“川”字形。因常年在野外工作，雙手看上去很粗糙，指甲里還有泥土殘留的痕跡。皮膚黝黑，是常年太陽照射的結果。熱情地招呼我們喝水后，他就再沒有多余的話，總低頭工作，筆者問一句他答一句。

在興國縣水保局，大家都稱賴如萬為“賴三牛”，即工作上的“老黃牛”、事業上的“拓荒牛”、貢獻上的“優質奶牛”。

埋頭苦干的“老黃牛”

興國要“亡國”，寧都要“遷都”。30多年前，興國縣坊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惡劣的自然環境加上人為破壞造就了“山上無樹、樹上無鳥、地面無皮、河里無水、田中無肥、灶前無柴、缸中無米”的“江南沙漠”，20世紀80年代的興國縣就像一個衣不蔽體的小破孩。從1989年起，賴如萬就開始致力于興國縣的水土保持工作。

“他就像一頭老黃牛，常常一把尺子一張圖，伏案工作。”興國縣水保局黨總支書記詹燕寧如是說。

2012年是2008—2012年國家水土保持重點建設工程興國縣樟江項目區5年建設期的最后一年，項目涉及全縣6個鄉鎮，30多個自然村。5年來，全部工程的檔案、圖紙整理，項目投資概算、結算，工程施工選點放樣、檢查驗收、工程返工補課等各方面都需要賴如萬他們來做。在項目涉及的6個鄉鎮中，賴如萬主動挑起了4個鄉鎮的驗收任務，整整3個月沒休息過一天，曬黑是其次，人都瘦了一圈。碰上自己力不從心的事兒，他一方面在書本、電腦上查詢資料，通過學習彌補自己的不足，另一方面就到林業、水利等部門虛心求教。

盛夏時節，山頂氣溫高達四五十度，為了防止溫差過大引起感冒，回到車上也不能開空調，只能頂著滾滾熱浪趕往下一站。有時身體不適，他也只是吃點藥便繼續工作。同事們勸他“何必那么認真呢？”，賴如萬總是固執地說：“我們要對工作負責，排除安全隱患。不親自走一走，我心里不踏實啊。” “干了這一行，就要認認真真干下去。為了大家的工作、生活，累一點也是應該的。”賴如萬這樣理解自己的工作。經過他和同事們的努力奮戰，五年規劃中的各個項目都順利通過了國家的驗收。

2005年，興國縣水保局代表江西省、代表南方紅壤片區參加了在北京舉行的全國坡耕地水土保持整治規劃會。當時的會議要求帶手提電腦以便及時接收材料、修改項目書，而因經濟條件制約，與會的袁明華副局長與賴如萬只帶了U盤，因為要求一星期之內完成項目規劃，時間緊、任務重，所以他們只得天天加班加點地去做。

“當時一般都加班到凌晨一兩點才睡覺，查資料、構思、討論修改。第二天一早就把項目書拿到外面打印好給專家審查，回去以后按照專家的意見修改。如果需要什么資料就打電話讓局里以電子文檔的形式發過去。那幾天確實很累。”賴工回憶說。

“當時我們4天就完成了項目書，我們交過去的時候專家組都帶著懷疑表情，不過看完之后便嘖嘖稱贊。這都是賴工的功勞啊！”袁明華接著說，“這是賴工頭一回來北京，本想帶他到處走走，休息一下。他卻說不了，太累，想回家。”

不僅是分內的事，有些分外的事需要賴工幫忙，只要他力所能及，都會有求必應。“牽涉技術方面的活只要我知道，就義不容辭，也不是什么幫忙不幫忙，有時我也找他們幫忙啊！”賴如萬還是這般謙遜地回答。

帶頭實踐的“拓荒牛”

竹節溝是在山坡上沿等高線順自然地勢開挖水平竹節形蓄水溝。開挖竹節溝一直是興國水土保持治理的主要手段之一，也是經實踐證明行之有效的方法。但隨著水保治理成效的顯現，山上的植被逐漸恢復，再沿用原來長條、深溝的老方法勢必會造成新的水土流失。

“以前是為了治理而治理，現在需要為了效益而治理。”賴如萬說道，“傳統種茶樹總是先清山再種植，雖然有了經濟效益，卻造成了二次水土流失，這與我們的水保理念相違背。”

為了提升水保治理的經濟效益，賴如萬總結多年的治理經驗，提出了水平溝“加密放淺”的新建議。所謂的“加密放淺”就是改變原來水平溝的深度，同時加大其密集程度。這樣避免了大規模的清山整地，既保護了原有的植被，又增加了土壤的肥力，也為新樹種的成活提供了一定保障。

為了驗證這個新建議，2006年，賴如萬率先在興國縣永豐鄉凌源村茶石小流域選擇了20 hm2山地進行油茶林試驗性開發。賴工介紹：“這個項目是包給當地老表做的，茶樹他們種，油茶籽也是他們收，水保局提供技術支持，效益歸老表。第4年油茶開始結果，當年產量超過了1萬kg，20余戶村民共增收4萬余元。”說到這里，賴工笑了。這是對他工作思路的肯定，也是水保人的成就。

“江南沙漠”曾是興國的別稱，而塘背河小流域則是“沙漠”的腹地。當地人自嘲“天上無鳥，地上無皮，山上無樹，河里無水”，且“對面山上有一只老鼠都能看得見”。經過幾十年的治理，如今的塘背河小流域已一改原來的衰敗模樣，變得山清水秀。

賴如萬依照幾十年的工作經驗，結合塘背河小流域治理的現狀又想出了新招，治理不可少，小流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才是根本，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生態也要為經濟服務”，并寫出了論文《從塘背河小流域綜合治理談小流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他在文中提出的“水土保持，生態優先”的觀點得到了專家的高度關注與廣泛贊同。

有了賴如萬等水保工作者的努力，現在塘背河小流域的植被恢復得很好，馬尾松占滿山坡，楊梅樹已開始結果，鐵芒萁即將爬到山頂，香楓樹也隨處可見。在興國，采用“加密放淺開挖竹節溝”新種法的油茶面積已達3 000 hm2左右，成了水保項目區農業經濟增長的新亮點。

無怨無求的“優質奶牛”

“他這樣的人，評個水保勞模一點都不為過。”興國縣水保局袁明華副局長提起賴如萬就有道不完的感慨，“他一直在做事情，一直有新的貢獻，卻從來不提任何要求。”

2010年，興國縣水保局在原嚴重水土流失區——距縣城幾公里外的杰村鄉含田村建設一個面積達90多hm2的水保生態示范園區，這個生態園區從規劃設計到施工，再到工程的驗收結算都由賴如萬負責。賴如萬按照全新的水保理念，對整個示范園區進行了精心規劃。現在的含田小流域，竹節溝、攔沙壩、排水溝、蓄水池等水保措施一應俱全，整座山頭喬、灌、草搭配合理，油茶、桂花等經濟林郁郁蔥蔥，楊梅、桃、李、柑橘等果樹盡收眼底。

這些年，賴如萬主要完成了2003—2007年國家水土保持重點建設工程興國永均項目區實施方案、2008—2012年國家水土保持重點建設工程興國縣樟江項目區實施方案、2013—2017年國家水土保持重點建設工程興國縣鼎城項目區實施方案，以及興國留龍金礦尾礦庫、興國縣方太瓷土礦等水土保持方案報告書、報告表共計20余份。

在不斷實踐中，賴如萬積累了許多的水保經驗，并據此撰寫了一系列論文。其中，《從塘背河小流域綜合治理談小流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在水利部、中科院、世界銀行聯合召開的小流域可持續發展研討會上宣讀，受到與會專家的高度認同，并收入會議論文集，結集出版；《興國縣水土保持重點治理項目成本與效益分析》在國家核心期刊《水利發展研究》上發表。另外，他為畫礦尾礦庫、寨子腦金礦、將軍園城市廣場地產開發項目等編制的水保方案，對興國縣的環境保護、生態建設和水土治理起到了重要的指導作用。

然而，賴如萬作為水保局返聘人員，月返聘工資只有1 000多元。不少人想給他介紹個輕松的工作，可他都一一拒絕了。“干這一行已經熟門熟路了，這里有我的事業、我的汗水、我的情感、我的寄托，實在割舍不下。”他總是這樣說。

“差丈夫”與“好爸爸”

“他呀，做丈夫做得很差，一點都不關心、不體貼我！總忙著他的工作。”賴如萬的妻子陳志芳沒有穩定工作，常年在外面打工，是近幾年才回來工作的，一開始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了這么一句話。她又接著說道：“我們連一起出去玩都沒有過呢！”陳志芳言語中透著遺憾。

陳志芳介紹：“我對他工作也不是很了解，但可以感覺到他很認真負責，常常在辦公室加班到夜里12點還沒回家，回家后還要繼續加班，有時候都不顧上和我們說句話。看到他工作那么辛苦，我很樂意幫忙，但一般他都不會讓我幫忙，只希望我們不要吵到他。”

聊天間隙，很少來單位的陳志芳開玩笑地對著自己的丈夫說：“我來這里是客人，連杯水都不給我喝啊？！”賴如萬嘿嘿一笑便去端來了自己的茶杯給妻子，依舊沒有多余的話。

妻子在外打工那幾年，賴如萬給兒子又當爹又當媽，常常要早早地起來做好飯，把兒子送到學校后再回到局里上班，下班再去學校把兒子接回來，承擔著家庭和工作的雙重壓力。

在兒子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回下大雨，賴工下鄉直到天黑才返回縣城。兒子見爸爸遲遲沒來接，便自己往家走，結果迷了路；而著急趕往學校的賴如萬也沒見著兒子的身影，心急如焚的他只得發動親朋好友滿大街地找。好在一位局里的職工碰到了孩子，這才通知了他。在雨幕中接到兒子的賴如萬掩蓋不住內心的愧疚與辛酸，抱著兒子流下了淚。從此他便囑咐兒子：“沒有去接你，你就先不要回家，免得走丟了。”

“當時賴工和兒子還住在單位的樓上，小孩常常是一把鑰匙掛在胸前。我們下鄉晚歸，小孩天黑了都沒飯吃，有時候就坐在樓梯口哭，我們看著真的很心酸。”袁明華不無感慨地說，“可是他從不跟領導提要求，該怎么工作還是怎么工作，家庭與工作的問題，始終以工作為主。”領導在一旁說得熱火朝天，賴如萬又一個人在旁邊默默地看起了工程施工總結材料。

“以前兒子對我的工作不是很了解，總覺得我辛辛苦苦也沒什么成績，下班后還常常加班加點。兒子一度天真地問‘爸爸，我有家庭作業，難道你們也有家庭作業嗎？’弄得我是哭笑不得。”

“現在他上了中學，通過課堂上的學習，認知得到了提升，也開始理解我的工作了，還覺得我是在做有意義的事呢！”說到這，賴如萬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