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人,縱使知道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但只想證明在你心中的地位。
生意清冷的遠郊茶館里,迎來今日的第二位客人。客人的裝扮酷似女特務,她悄聲向服務生詢問約的人是否已到。得到肯定答案,鐘玦音壯起鼠膽,一溜小跑鉆進雅間。然而,當她看清來者是誰時,掉頭就跑。男人沒有阻止,因為守在茶館外的保鏢一定會把“逃犯”抓回來……
少頃,鐘玦音乖乖返回雅間,深低著頭不敢去看韓烽的眼睛,艾艾地問:“為什么……交易對象會變成老板您?”明明在網上約到一位健身教練。
望向“可愛”的女秘書,韓烽暴戾的拳頭砸向桌面!頓時嚇得她瑟縮肩膀。
“你在上班時間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還不許我監視一下了?我以為你只是隔著網絡信口開河,沒想到你還真來了?!”這事不怪韓烽憤怒,知道她要買什么嗎?居然異想天開地找陌生男人買精子!
“說話,這種鬼念頭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我一直很喜歡孩子,又覺得結婚很麻煩……”鐘玦音聲若蚊蚋。雖然聽上去非常荒唐,但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尋找一位愿意捐精的男人,生出一個完全屬于她的孩子。至于韓烽,不僅是她的老板,且是貨真價實的高富帥。共同工作兩年,她對他的印象除了挑剔就是嚴厲。她像保姆一樣照顧他的生活,卻得不到半句贊賞,在工作上兢兢業業卻常常受到他的責罵。所以韓烽在她心中就是“魔鬼”的代名詞。
氛圍已然結成冰,韓烽金口一開,又讓冰窖里面刮起龍卷風。
“想要孩子還不容易,要不我給你捐點?”
韓烽注視她倉皇逃離的身影,神情逐漸黯然……據他觀察,追求鐘玦音的異性并不少,可她總是呈現出極度反感的舉動,并且將示愛的玫瑰扔進紙簍。思及此,他的眉毛擰成弓,莫非她不喜歡男人?
我去,那他怎么辦……
【1】新的了解
陰雨延綿的周末,鐘玦音再次打扮成特務模樣來到人類精子庫門。當初沒有首選這里因為國家有明文規定:捐精者無須提供體貌資料。無奈韓烽破壞了她的生子計劃,唯有退而求其次。
然而,個人資料表格剛剛填寫到一半,韓烽便打來電話,叫她回公司取一份文件送到他的住所。
“老板,我在忙恐怕送不了。”
“我沒時間聽你講廢話,工資從一個小時之后開始扣。”
通話無情結束,鐘玦音不敢怠慢,急忙塞好表格趕回公司……
四十分鐘過后,她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他家門前,韓烽看到她這幅如落湯雞般的模樣,又聽到回響在耳際的雷聲……話在唇邊繞了幾圈,仍舊沒能說出“休息一下再走”這類的溫馨話。他指向凌亂的辦公桌,命她整理。
鐘玦音心不甘情不愿地挽起袖子,從韓烽手里接過一條嶄新的毛巾,心里剛想著用這個擦桌子未免太浪費,耳邊便傳來韓烽提醒的話語,先把頭發擦干。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裝與頭發,已被雨水打濕大半。不過她不敢亂闖老板的洗手間,就站在窗邊擦頭,透過余光注意韓烽的舉動……他離開片刻又返回,回來時將一杯熱牛奶放在窗沿上。
“謝謝老板。”居然關心起她的死活問題?莫非是怕她生病耽誤工作?
韓烽不自然地應了聲,坐在一旁審核文件,眼皮無意間一斜,看到夾在她外衣兜里的打印紙。同時,鐘玦音察覺到他的關注點,因此快一步沖到掛衣架前,把紙張藏于背后。如果她沒有大驚小怪,他也不會在意。如今必須看一看。
“不是商業機密,就是一張沒用的紙。”
凝視她那雙如麋鹿般驚恐的眼睛,韓烽信步逼近,哐當一聲,順手合上書房門。
他攤開手,不怒自威。
雙方僵持不下,鐘玦音沒做虧心事本應該堅持到底,但是韓烽的氣場太強大了,當他發出低沉的吸氣聲時,她立刻驚悚地交出打印紙……
待閱讀完畢,韓烽沉了沉氣,費解地問:“我從沒問你的私人問題,但是今天你要老實回答我,你為什么會想到人工授精的問題?”從她填寫的表格中看到良好的身體狀況,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我……我想要孩子但是不想要丈夫,有這么難理解嗎?”她的話語有些顫抖,韓烽斂起怒氣,拉下她蓋住臉頰的手指。不過是一絲觸碰罷了,她的手指卻明顯僵硬起來,并且浮夸地抽離開來。
她究竟在懼怕什么?異性還是愛情?
“你,怕我嗎?”
鐘玦音面朝墻壁點頭如搗蒜。
“那你還給我打工?”
“因為你是正人君子,不會對職員毛手毛腳。”
我去,君子都是裝出來的,在沒有確立情侶關系之前他哪兒敢毛手毛腳,萬一嚇跑了算誰的?思忖片刻,他不容反駁地說:“外面雨大,我送你回家。”
途中,鐘玦音一邊指路一邊偷瞄他,平日里即便是下刀子都不管她死活的人,今天卻好心送她回家?果然,他不只送到家這么簡單,執意要進屋。
她的房間小而整潔,一只胖貓邁著慵懶的步伐蹭到韓烽的腳邊喵喵叫。鐘玦音驚見貓毛沾上他的西褲,剛欲道歉,韓烽卻蹲下身摸了摸胖貓的腦瓜。
“老板也喜歡貓咪?”
這叫愛屋及烏,懂不懂?韓烽不予理會,走入專屬鐘玦音的領土,急切地想了解她想當單身母親的真正理由。
這時,走廊里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聲。鐘玦音一個箭步沖出屋門,韓烽緊隨其后,只見鐘玦音將一個滿身瘀青的小女孩護在身后。她展開雙臂擋住手舉棍棒、滿嘴酒氣的中年男子。女孩則驚懼地喊著爸爸別打了,爸我錯了……
男人充耳不聞,一邊叫囂著叫鐘玦音滾遠點一邊拉扯小女孩的手臂。眼瞅著棍子即將打到鐘玦音,韓烽輕而易舉奪過男人手中的棍子,順勢將對方踹倒在地!鐘玦音不由得愣住,又在韓烽的提醒聲中抱起小女孩回屋躲避。
“報警吧,虐童觸犯法律。”他說。
“報過,不過那酒鬼是這孩子唯一的親人,如果真把他抓去坐牢也是問題,孩子只能送福利院。住在福利院里的孩子很多身患殘疾,身體健康的又患有心理疾病。”
“為什么?”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拋棄被討厭的一群人,從而產生嚴重的自卑感,對于別人的善待也會當成憐憫與施舍。待在那種地方,天都是灰色的……”
韓烽忽然意識到什么,謹慎地問,“你的父母呢?”
鐘玦音思緒一頓,又坦然地笑了:“不知道,我就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原來這就是她拒絕愛情的原因,懼怕再一次被人拋棄。韓烽的心臟揪成一團,他真是個粗心大意的愛慕者,只看到她的溫柔賢惠,卻沒關注到她異于常人的孤獨感。其實她想擁有的不是孩子,而是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庭。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2】情敵來了
自從了解到鐘玦音的身世,韓烽時常坐在辦公室里冥思苦想,思考如何讓她對自己產生好感的艱巨問題。正想著,鐘玦音送來咖啡,他抿了口又微皺眉。鐘玦音以為他會同往常一樣挑三揀四,未曾想,他扯起一個生硬的微笑:“咖啡煮得真好。”
“咖啡豆還沒送來,我泡的是……速溶咖啡。”
怪不得這么難喝!他保持微笑:“今晚有空嗎,我想……”
“加班沒問題。”她搶先表態,因為老板近期的表現很詭異,很少責罵她笨手笨腳,并且減少整體的加班頻率,據同事們揣測這是開人的不祥之兆。
韓烽垮下肩膀,暴君形象在她心中如此根深蒂固嗎?想帶她去吃飯罷了,瞧把她嚇的。不過話說回來,罵人罵慣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樣跟她交流。
“你最近……還在忙那件事?”
鐘玦音點頭又搖頭,確實又去過一次精子庫。可是,當了解到人工授精的失敗率以及昂貴的費用,唯有另求他法。
正當韓烽苦惱于繼續聊點啥的時候,文員引領銷售部新上任的組長田路前來。田路與鐘玦音面面相覷,二人的表情從嚴肅轉為驚喜,說來好巧不巧,他們在同一家福利院做義工。
韓烽見鐘玦音笑得比花嬌,輕咳一聲打斷他們之間的寒暄。隨后打開田路的履歷表,一本正經地說:“依據你的資料來看,似乎沒有相關車輛的銷售經驗。”他所經營的企業是以整車銷售、零配件、售后服務、信息反饋為一體的4S店。
不等田路陳述觀點,鐘玦音說:“他的銷售經驗非常豐富,還從廠家幫福利院爭取到很多小禮品,他很棒。”
“有你什么事,出去!”平日里也不見她替誰說過好話,純屬作死!
鐘玦音面朝田路縮了下肩膀,關門離開不久,又端來一杯茶。韓烽立刻發現茶杯里泡的不是普通茶包,而是他獨享的上等龍井。
我去,她不會對這男人有意思吧?
午休時刻,田路約鐘玦音一同就餐。鐘玦音欣然接受,不過沒吃上兩口,又被韓烽一通電話召喚回來。理由是要吃熱騰騰的蛋撻。
正值午飯時間,鐘玦音排隊半個小時才買到蛋撻,等送到韓烽面前又到了下午上班時間。
“回來,一起吃。”
鐘玦音撇著嘴托起蛋撻,韓烽的表情則是截然相反,還把自己的熱咖啡遞給她。她低頭猛吃,沒有去碰那杯咖啡。
“嫌我臟?”他繃起臉。
她狂搖頭:“都是我在吃,老板只咬了一小口。”
“我不愛吃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鐘玦音的秀眉間擰出三分糾結,老板越來越古怪。
下班時間,田路知道鐘玦音沒車,所以好心送她一程。她正高興不用擠公交車,韓烽卻“恰到好處”叫她把一份文件打印一百份。
“田路,你快回家吧,別等我了。”
“單身漢回家也無事可做,你慢慢印別著急。”田路粲然一笑。
兩人站在復印機前相談甚歡,韓烽聞聲望去,咔嚓一聲,折斷手中的繪圖鉛筆。而后一聲吼,鐘玦音又從他的辦公室里捧出一大摞需要復印的文件。
田路看在眼里,說:“我怎么感覺韓總是在故意整你呢?”
“當然不是,他脾氣雖然不好但是從不會濫用職權刁難員工,”她湊到他耳畔,“而且我薪水一直在漲。”看到她比畫的金額,田路著實驚住了。一個女秘書的月薪居然比他這銷售組長高出一倍,這合乎情理嗎?
咬耳朵的動作頗顯親昵,韓烽再次怒吼:“鐘玦音!滾過來拿文件!”
“是,來了……”照目前的趨勢不挑燈夜戰都難,田路唯有獨自離開。
午夜時分,疲憊不堪的鐘玦音趴在辦公桌上打盹。悄然間,一件風衣蓋在肩頭。韓烽蹲在她的身旁,冰冷的黑眸中浮出幾縷漣漪……憶起她當初應聘時的情景。
她沒有工作經驗,從頭到腳缺乏自信,但是一句話打動了他。她說:“我不是能力出眾的員工,但是我會努力成為最懂你的下屬。”經過兩年的磨煉,她確實做到想他所想,有時甚至不需要目光的交流,她便知道他下一步的動作。曾經只知道她具備敏銳的洞察力,如今才明白源于內心的脆弱,唯恐遭人嫌棄。
溫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睫毛,鐘玦音悠悠睜開睡眼,韓烽的臉龐驚現于整個視線。她驀地直起身,連連致歉。
“臉怎么紅成這樣?感冒了?”
不等他追問,鐘玦音捂著滾燙的臉頰奔向盥洗室。初次近距離觀察老板的五官,真真是大帥哥一個。
韓烽則是郁悶至極,躲什么躲,如果他是大灰狼,那么田路就是禽獸,嗯!
阿嚏……他蹭下鼻子,忽然感覺頭昏昏沉沉的。
【3】照顧病號是秘書的義務
帶病工作數日,繁重的業務終于壓垮了韓烽,且是高燒不退。不過韓烽倒不認為很糟糕,因為鐘玦音上午要陪他去醫院打點滴,下午要把文件送至府邸,成天黏在一起才能杜絕某男乘虛而入。
鐘玦音可沒他那么悠哉,見他家中凌亂不堪,趁他審批文件的空當,一邊整理衣褲,一邊熬上小米粥。她想,必須肩負起照顧他的工作,因為他不康復她就得兩頭奔波,周末還要去福利院幫忙,長此以往她也會病倒吧。
“燙,我先幫你吹吹。”她端來剛熬好的小米粥。
溫暖,真溫暖,韓烽病懨懨地癱在床頭,話說這場病來得真是慘烈,加之胃病躥出來湊熱鬧,導致他連借機增進感情的力氣都沒了。
“等你生病的時候,我也給你洗衣做飯。”
瞧這話說的……鐘玦音掩唇淺笑,大病纏身迫使他霸氣銳減,講話的語調也變得溫和許多,偶爾還會問她累不累。儒雅的轉變令她頗感意外,如果他愿意保持,她甘愿給他當牛做馬。
“沒看見我快病死了,喂我。”他以命令的口吻提出無理要求。
“……”以上純屬臆想。這是轉好的跡象。
可惜一口粥還沒喂到嘴邊,門鈴響起來。鐘玦音跑去開門,迎來韓烽的母親以及一位氣質不俗的年輕女性。
韓母一來探望兒子,二來帶張蕊認認門。原因自然不外乎婚姻與事業,張蕊是銀行行長家的千金,不僅在商業上可以輔佐韓烽,最主要的是她心儀韓烽已久。
給年輕人留出空間是母親分內的事:“那個誰啊,帶我去廚房。”
“她有名有姓叫鐘玦音。”韓烽糾正。
韓母回:“無所謂,不就是個保姆。”
“她不是。”
“那是誰?”張蕊問話的同時,鐘玦音剛巧走進臥室。她很敏感,馬上感覺到彌漫在屋中的醋酸味,主動答道:“我和保姆區別不大,韓夫人請隨我來。”
張蕊擋住她的去路,繼而不算客氣地打量:“區別在哪兒?”
面對盛氣凌人的質問,鐘玦音本能地低下頭:“我是韓總的秘書。”
“哦,秘書的崗位難道不是在辦公室?”
韓烽搖搖晃晃走下床,將鐘玦音攔在身后:“我叫她來的,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你明知道我今天要過來還故意把女秘書弄到家里來氣我?”她怒指粥碗,“挺會獻殷勤啊!”
一場口水戰即將開始,鐘玦音很怕發展下去,況且根本沒必要因她而爭吵。
于是她側開一步鞠躬致歉:“煮粥確實是我的主意,但純粹出于下屬對上級的敬重,怪我考慮不周,請這位小姐不要誤會。何況你這么漂亮,韓總不喜歡你又能喜歡誰?”
一連串的安撫把韓烽即將表明的態度哽在喉中。她的坦蕩足以讓張蕊氣消,卻未曾想會引爆他心中的不滿。
“都出去,我需要安靜。”然而他更清楚一點,鐘玦音是愛情悲觀者,尤其在身份有所差異的情況下,一旦當眾點明她才是他喜歡的女人,她不會感到欣喜,只會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愛上一個不相信愛情的女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又無法抹去癡迷的足跡。
該如何占據她的心?誰能幫忙出個主意……
【4】餿主意
自從鐘玦音收到張蕊的警告之后,她對韓烽可以說是唯恐避之不及。她也在反省,反省自己不應該因為老板生病便六神無主,不應該看他面無血色便覺得可憐,何況她憑哪一點同情錦衣玉食的老板?所以不能怪旁人橫眉冷對,是她自不量力。
韓烽接到好友的結婚喜帖,本想借此機會改變她對婚姻的看法,而她不僅斬釘截鐵地拒絕,還說什么帶女朋友去的鬼話!有女朋友這事他怎么不知道?!
有生氣的就有得意的,韓烽察覺田路與她的接觸不減反增。這不,兩人又在他的辦公室門外商討結伴去福利院的事。瞎子都看得出來那廝在追她。
福利院?韓烽用指尖緩敲桌面,不如……
周六,鐘玦音與田路提著幾袋子文具剛走到福利院門前,就看到滿天飛舞的遙控飛機。孩子們望向天際雀躍歡呼,仿佛一朵朵盛開在陽光下的向日葵。
這時,育兒輔導老師小紅笑臉相迎:“玦音,謝謝你派人送來的玩具!你看孩子們玩得多開心!”
鐘玦音正不明所以,一輛仿真版的遙控跑車停在她的腳邊。她翻過廠標一看,咦?這不是他們公司的附屬產品嗎?而且是價格不菲的高檔貨,于是她看向田路:“你是銷售組長,這些玩具是你申請來的?”
田路剛上任哪有這么大的權利,剛欲否認,小紅又說:“沒錯,就是銷售部送過來的,原來你倆在一家公司?好能干的田路!”
聽罷,田路含糊其辭地接受謝意,鐘玦音則對他充滿感激之意,并提議請他吃飯。此話一出,田路索性將錯就錯。
陪孩子們玩耍期間,小紅撞撞鐘玦音手肘:“喂,田路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你沒來的這段日子他也沒來過。”
“別亂猜,他剛到我們公司比較忙。”鐘玦音在公司是獨行俠,田路則是初來乍到,互相照應罷了。
見到可愛的孩子們,鐘玦音再次勾起生子的欲望。剛巧人工授精的主意就是小紅出的,因此她把種種不順告知小紅……
“哎喲!風險這么大這么貴啊?”小紅還未婚也是似懂非懂,但是身為鐘玦音唯一的智囊團應該出謀劃策,“要不……找個牛郎直接懷孕算了。”
鐘玦音郁悶道:“你叫我去玩男人?我連男朋友都沒交過呀。”
“人工授精你都敢嘗試還在乎這些做什么?你先別慌,聽我說完……”小紅娓娓道來,“按照你的要求來分析,牛郎完全符合條件。一、身體健康五官端正;二、男方不知道你姓氏名誰;三、懷上便與男方再無瓜葛。說白了,你就是擔心男方糾纏你、跟你搶孩子,如此一來什么顧慮都沒了,花錢辦事多簡單。”
聽上去貌似有些靠譜,但是牛郎多臟啊,給錢就陪睡,萬一沒懷上孩子再傳染給她個什么病……
小紅見她神色糾結,擺事實講道理,順便把鐘玦音缺乏自信懼怕愛情的事實又講了一遍。
二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腦殘方案,不曾想,被路經此地的田路聽到完整版。田路這才醒悟鐘玦音不是情商低,而是壓根就沒想過嫁人。人們常說親情是最牢靠的,可是一出生便被遺棄在醫院的她,無法再信賴任何人。
不過,田路并不認為這一點會構成追求中的阻礙,反倒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她想要孩子,他完全可以“拔刀相助”,一旦發生關系,豈不是順理成章成為她的男友?正策劃,一架遙控飛機掠過頭頂,他不由得發出勝利的笑聲……剛剛確認贈予玩具的人是韓總。真是不好意思,讓韓總出錢又出力的,可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餐廳里,當鐘玦音聽到田路“毛遂自薦”時,險些一口水噴出去:“別開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與你生孩子……”
“無意間聽到你和小紅的對話,大概也了解到你的想法。雖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找我總比找陌生人可靠許多吧?如果你的顧慮源于我們相識,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我打算出國進修,這一去未必回來。”銷售是靠嘴皮子吃飯的行當,杜撰未來這種事信手捏來。待生米煮成熟飯,再說簽證沒簽下來便可以蒙混過關。
吃飯過程中,田路始終保持君子風度,且只字不提對鐘玦音的好感。她偷瞄他的整體,各方面條件確實優良……
【5】去酒店
今日的工作量分明很少,韓烽卻發現鐘玦音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尤其是用茶杯倒咖啡這種傻事,她從沒犯過。問她怎么回事,除了道歉一字不說。更奇怪的是,他看到她把一個時裝袋藏在辦公桌里側,但凡離開座位,她的目光總是往辦公桌方向瞟。
出于好奇,韓烽首先把她支到其他部門,再拉開袋子一探究竟。這一看可了不得,袋中裝有一套性感的蕾絲內衣?!……我去,肯定不是用來勾引他就對了。
待鐘玦音返回部門,發現工人正在挪動她的桌椅,上前一問,工人說這是韓總的命令,把她的辦公地點轉移進老板的辦公室。
少頃,鐘玦音坐在韓烽的側面打印文件。韓烽瞇起狹眸一臉慍怒……對于事業,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可是對于感情,他會變得畏首畏尾,唯恐讓她感到不自在。但是他的忍耐換來了什么?居然有人膽敢在他的地盤搶他的女人?
“喀喀,我以你的名義送給福利院幾大箱子遙控玩具,請我吃飯。”
鐘玦音一怔,剛想追問又作罷。仔細想來,那可是總價值超過五萬的玩具,公司上下除了韓烽確實沒誰擁有這項贈予權利。至于田路,應該也在云里霧里所以回答得含混不清。
“謝謝老板,中午我請你吃比薩。”
韓烽嗤之以鼻:“誠意,你能不能拿出點誠意?”
“比薩也不便宜,再者說……做好事不留名。”
“慈善家今晚也得吃飯吧?”他不僅繞回上一個問題,還指定了時段。
鐘玦音下意識地看了眼時裝袋,支支吾吾要求改天。
“莫非有約會?”
她倉促地點下頭,繼而故作忙碌起來。韓烽目不轉睛地望著,眼中滿是惆悵……
下班時間,鐘玦音緊抱時裝袋,偷偷摸摸地奔出公司又鉆進一輛出租車。
距離酒店越近,她的心跳已然快到超負荷的地步……經過一番思想斗爭,最終接受了田路的提議。今天便是相約舉行“播種”儀式的大日子。
她擦掉手上的汗,謹慎地打開時裝袋。今早一下公交車便收到田路奉上的禮物,他說……穿上它,可以促使整個過程更加順暢。
深吸數口氣,盡可能平復不安的情緒。
按下門鈴,等候多時的田路匆忙開門迎接。
粉色的雙人床充斥在鐘玦音的視線中,她不由得膽怯地倒退兩步。田路豈能給她留出反悔的時間,利落地鎖上門。
“先去洗澡,我等你。”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在“公事公辦”的狀態。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鐘玦音裹緊浴袍走出來……孩子明明是她唯一的目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異常排斥田路的靠近。正猶豫,田路一把撈過她的腰壓在床上。
“等等,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面對這副美麗的容顏,嗅到她的體香,田路的氣息越發不穩定,理智隨之消失,沖動地上下齊摸……
“放手!弄疼我了!”她抓緊撕爛的浴袍倉皇躲避他的追擊,終于覺醒這樣的決定是多么草率。
“玦音,別怕,我真的很喜歡你。過來好嗎,讓我抱抱你。”
他自以為的甜言蜜語嚇得鐘玦音瑟瑟發抖。她無助搖頭,他卻如猛獸般撲了過來。力量上的懸殊注定她會成為待宰羔羊,哭打亦是無濟于事。
就在這即將失身的危急關頭,她不由自主地喊出一個名字。
“韓烽……救我韓烽!”她不知道為什么會向他求救,只是忽然想起兩年間的點點滴滴。每當有人欺負她的時候,他總會替她出頭,無論對方是兇狠的酒鬼還是愛慕他的女人,他永遠選擇站在她的身前擋風遮雨。
眼淚溢出眼底,自詡細膩的她真是愚鈍,此刻才想明白誰是用心保護她的人。而這一次因為自作主張,那個人不在身邊……
哐當一聲巨響,緊接著,手提消防斧的韓烽暴戾地踹開房門!
見狀,田路連滾帶爬逃進洗手間躲避。韓烽則攥緊斧頭緊追而去,怒然間,一雙白皙的手臂環住他的腰。她緊緊地摟著他,唯恐松開手只是一場夢。
斧頭從他的手中掉落,脫下外衣護住她顫抖的身軀……她在房里待了多久,他就在門外站了多久。一遍遍追問自己,如果這是鐘玦音的選擇,跟蹤有意義嗎?等在門前不可笑嗎?然而,他的腳底仿佛鑲了釘子,終究無法挪動分毫。
所幸,她想起這個叫“韓烽”的男人,一聲聲嘹亮的呼喚擊碎尊嚴的底線,他什么都不管了,只想把她帶走!
鐘玦音貼在他的懷中淚眼婆娑,猜想他只是巧合出現,于是懇求他不要離開,懇求他遲些再恥笑她的愚蠢。
韓烽心疼不已,將她打橫抱起徑直離開:“我以后不會再罵你,這輩子都不會,更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鐘玦音不知該怎樣解讀這句話的含義,但是心中感到莫名的踏實,甚至不合時宜地笑了……
尾聲
韓烽以為那日已經把感情表達得很清楚,但是一個月過去了,他們居然還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
靜謐的辦公室里,鐘玦音坐在電腦前敲打鍵盤,韓烽則咬著筆桿,盯著手邊的信紙愁眉不展。
“昨天的信我看完了,雖然只有十二個字但是比前天多了兩個嘆號,一會兒給你回信啊。”她笑瞇瞇地說。
聽罷,他摔下筆桿搞罷工!
“鐘玦音!你不要太過分!哪有人坐在一起還靠寫情書傳情的?!”他是徹底服了!她說時下的愛情過于隨便,所以為了考驗他的耐心與決心,先寫半年情書感受一下。照這速度推算下去,想親個小嘴不是至少要等上三五年?
正鬧脾氣,她走到他面前,托腮微笑說:“真帥,怎么會長得這么帥呢?我們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小樣兒吧,又給他灌迷魂湯來了。
韓烽憋住笑瞪她一眼,抓起筆桿繼續奮戰在肉麻詞句的海洋里,唉,為了漂亮的小Baby,看來只能先搞定孩子他媽。
不過也是,兩年都等了又何須急在這一時。不如再簽訂一份合同給她,內容是——我愛你,有效期是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