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幫幫我

孫凡利

李密是個小學老師，這天，他正在辦公室備課，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同學王大龍打來的。王大龍就在附近一所學校任教，想讓李密“照顧”一下他。

怎么照顧呢？原來呀，兩天之后，鄉里針對晉級老師要進行一次抽考，派李密去王大龍的學校監場。王大龍此次遞交了晉級申請，他提前探聽到了消息，李密正巧監考他的班，他想讓李密到時“放點水”，把學生的成績拔個節兒。

放水是作弊，弄不好會全鄉通報批評；不放水就是無情，怎么能舍開這個臉。想著這些，李密猶豫了，吞吞吐吐不知道說啥好，就稀里糊涂掛了電話。一整天，李密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咋辦。

興許王大龍猜出了李密的心思，下班后，李密剛出校門，王大龍就迎了上來。還沒等李密說話，王大龍一擺手，招呼了一聲：“跟我來！”說著，王大龍掉轉自行車，往前騎去。

李密趕緊蹬兩腳，追著王大龍往前騎。剛追上，王大龍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一家飯館門口。吃人家嘴短，李密正考慮是否進去，王大龍上來一把將李密拽進屋。不容分說，讓老板上了四個菜。王大龍拿起桌上的白酒，給李密斟上一杯，說了聲“喝”就先干為敬。

此時，李密已經打定主意，只要王大龍提“放水”的事，就好好勸勸他。但王大龍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只提兄弟情誼，別的一概不說。沒一會兒，兩個人就喝得差不多了。

一直到散場，王大龍愣是只字未提。這倒讓李密奇怪了，出了飯館門就問王大龍：“你為啥請我吃飯？”王大龍一腳跨上自行車：“敘舊！”還沒等李密問上第二句，王大龍就騎遠了。

李密回到家，剛在沙發上把屁股焐熱，手機短信就來了，是王大龍的：“話敘了，酒喝了，旁的也不多說了。老哥我要晉高級，成績非常重要啊！”李密氣笑了：“王大龍的上屋抽梯玩得太絕了。”可事已至此，怎么辦呢？

很快，抽考的日子到了。李密去了王大龍的學校，發下試卷，就給王大龍發了條短信：“瞧好吧！”王大龍立馬給李密回了個“笑臉”。隨后，李密不僅沒有放水，反而板著臉開始監考。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李密的手機突然在褲兜里震動起來。李密掏出來一看，又是王大龍發的，打開內容一瞧，李密嚇了一跳。原來，王大龍發的內容是試題答案，最后還綴上一句“拜托了”。這可咋辦？

李密急中生智，趕緊編了一條短信回過去：“你給我發的啥，怎么全是亂碼呀！”發完，李密把手機的后蓋打開，把電池摳了下來，長舒一口氣：“這下解脫了。”

誰知，沒一會兒的工夫，李密又聽見手機的震動聲。天吶，自己明明把電池摳掉了呀！李密趕緊把手伸到兜里，把手機掏出來，沒震動啊？李密正疑惑，旁邊一個小男孩碰了下他。李密轉身問他干什么，小男孩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手機：“王老師讓我給您的。”說完，小男孩又埋頭做題了。

李密驚異地接過手機，最新的一條短信還是王大龍發的：“幸虧我想得周到，找了個備用機，你趕緊——”李密看著短信后邊的試題答案，再一次犯愁了。

這王大龍真是刁鉆，如果不按他說的做，不知道他還會演哪一出。李密只好回短信騙王大龍，說答案已經傳給學生了。這時，王大龍才滿意地給他回了個“大拇指”。李密則把備用機的短信打開，一下全刪了。就這樣，王大龍每來一次答案，李密就給他一個滿意的回復，一直到監場結束。

李密知道，自己沒幫上王大龍，王大龍肯定會生氣的。果然，事后很多天，王大龍都沒有跟他聯系。于是，李密就想請王大龍吃頓飯，把事情說開。

這天下班，李密正要打電話約王大龍，王大龍卻跑到了李密的學校。肯定是興師問罪來了！為避免事情鬧大，李密拉著王大龍去自己的單身宿舍。王大龍一甩胳膊：“走，咱去慶賀一下！”拉著李密往學校外邊走。

出了校門，王大龍就攔了一輛出租車，一直把李密帶到了一家檔次很高的飯店。李密感到很奇怪，莫非他要放我的血？

酒菜上來，李密趕緊開門見山：“這次沒能幫你，你多原諒。”王大龍笑了：“你可是幫我大忙了，我正要謝你呢！”說著，雙手端起一杯酒，遞到李密面前。李密接過酒杯，放到了桌子上：“我沒幫你，你謝我干什么？”于是，王大龍就給李密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試卷判出來以后，鄉里發現了一批雷同試卷，認定為作弊。那些作弊班級的成績全部作廢。王大龍的學生，因為李密沒有放水，考出了真實成績，反而助他成功晉了高級。

聽到這里，李密才把心放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王大龍隨后也倒上一杯酒，一邊喝一邊對李密說：“你不僅幫我晉了級，還讓我認識到，無論做什么，都應該對得起自己的良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