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聿文
在英國,一個深刻的感受就是空氣的清潔。
倫敦的PM2.5大概是20。但是60年前倫敦可不這樣,1952年的大煙霧,造成4000多人死亡,當時倫敦的交通和生活,出現極端混亂的狀態。就在這次事故后,英國政府反思發展方式,認真治理環境,為摘掉倫敦長期的“霧都”帽子,展開了一系列治理空氣污染的行動,包括1956年推行《清潔空氣法案》,以及其他清潔生產的法律。英國的治污大約用了10年時間,終于比較徹底地消滅了霧霾。
降低和治理環境污染,從根本上說,有賴于生產結構的轉變、技術進步及人們生活和消費習慣的改變。要促進產業結構轉變,提高技術進步的速度,限制富人毫無節制地多占資源和浪費資源,應強調經濟和法律手段的作用。
提起英國的這個案例,是想說明,要治理中國目前嚴重的霧霾,必須有果斷的決心和堅定的行動。1952年倫敦的人口大約500萬,如果中國發生當年倫敦的煙霧事件,以今日中國的人口及污染規模,所付出的代價將不止10倍以上。所以,對中國的霧霾問題,決不能簡單地把它看成一個一般的空氣污染問題,它其實關乎每個人的健康與生命,關乎國家形象與政治認同,影響社會經濟發展,故而不應、不可輕視。
從這個角度看,國務院近期召開常務會議聚焦霧霾,研究部署大氣污染防治,可謂非常必要。會議要求以霧霾頻發的特大城市和區域為重點,以PM2.5和PM10治理為突破口,抓住能源結構、尾氣排放和揚塵等關鍵環節,不斷推出遠近結合,有利于標本兼治、帶動全局的配套政策措施,在大氣污染防治上下大力、出真招、見實效,努力實現重點區域空氣質量逐步好轉,消除人民群眾“心肺之患”,體現了一個負責任政府治理大氣污染之決心。
持續的大面積的霧霾已成為影響中國發展的重大問題,但目前我們尚未找到一個有效的治理模式,大氣污染及由此引發的生態和環境的惡化還在繼續。原因首先在于,盡管生態文明的理念已經提出,并且在政策層面也出臺了相關措施,但整個政績的考核體系并未扭轉過來,追求GDP和財政收入的增長仍然是地方政府發展的根本動力;其次也是因為,中國的發展階段進入了工業化中后期即重化工業階段,工業污染客觀上會有所加重,雖然我們采取了很多保護環境的措施,但這些措施并未得到有效落實,再加上整個社會尚未形成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空間格局、產業結構、生產方式、生活方式,還做不到從源頭上扭轉生態環境惡化趨勢,所以,環境污染很可能會繼續不減反增。
問題是,民眾的環境意識和環境權益要求比過去大為提高,對高品質生活的追求已經與此種發展觀和模式形成了沖突,如果霧霾治理遲遲不見效果,很多人就會選擇用腳投票。比如,近年來,中國社會出現的移民現象。雖然移民成因復雜,但污染嚴重、環境惡化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
所以,對霧霾的危害要有高度認識。不過,另一方面,對大氣污染治理的艱巨性也要有清醒估計。若說英國治污用時10年就見成效,以中國大氣污染的廣度和深度,以及形成原因之復雜,我們要比較徹底地治理大氣污染,時間肯定比英國長得多。對此,也要有心理預期,切不可幻想并要求政府在短時間內就把污染治理好。
當然,治污的艱巨性不應成為政府放慢治污行動的借口,只有扎實的行動才能贏得人們對治污的信心。故在治污上,光有決心是不夠的,像北京市長和河北省長前不久表態“提頭來見”及“就地免職”固值得贊賞,但還須施之以科學周到的治污措施。國務院常務會議為此提出了三條措施,一是加快調整能源結構;二是發揮價格、稅收、補貼等的激勵和導向作用;三是落實各方責任,實施大氣污染防治責任考核。
這其實需要改變政府對經濟發展的決策模式和管理方式,政府必須做到決策的透明化和陽光化,建立起公眾參與機制,并把資源消耗、環境損害、生態效益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評價體系,建立體現生態文明要求的目標體系、考核辦法、獎懲機制;同時,深化資源性產品價格和稅費改革,建立反映市場供求和資源稀缺程度、體現生態價值和代際補償的資源有償使用制度和生態補償制度;此外,還應建立健全生態環境保護責任追究制度和環境損害賠償制度等各種制度。
降低和治理環境污染,從根本上說,有賴于生產結構的轉變、技術進步及人們生活和消費習慣的改變。我們不能老是以資本密集型、污染密集型的重工業部門和產品來拉動經濟增長,也不能大手大腳地浪費資源。要促進產業結構轉變,提高技術進步的速度,限制富人毫無節制地多占資源和浪費資源,應強調經濟和法律手段的作用。這也是倫敦治霾經驗之所在。倫敦所以能在10年內能摘掉“霧都”帽子,與其嚴格的環境立法與環保運動有直接關系。中國要治理好環境污染,也須借鑒倫敦,走嚴格法律之路。
要徹底治愈污染,消除人民群眾的“心肺之患”,建設“美麗中國”,我們已別無選擇,只有能迎難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