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并沒有做錯什么

Allen

最近一段時間中國對防空識別區進行了劃設。筆者原以為美日僅僅會對中國東海防空識別區持保留意見，但始料未及的是他們會有如此大的反響和反對聲浪！中國的防空識別區剛發布幾小時，美國就派出兩架未攜帶武器的B-52轟炸機飛臨防空識別區邊緣，做早已計劃好的例行“訓練任務”。接著日本和韓國不甘示弱，公開宣稱也在不事先通告中國的前提下派遣（據稱是為了監測）飛機到此區域，并且沒有遭到中方飛機攔截。日本人甚至命令其航空公司（兩大航空公司和日本定期航空協會的所有成員）不得遵循中方東海的防空識別區（盡管現在日本已經做出了極大轉變）。

雖然讀者能找到很多關于中國東海防空識別區的文章，但筆者在這里主要就美日對中國建立東海防空識別區所表達出的憤怒和擔憂進行評價。

建立防空識別區本就是單方面行動

很明顯，這些國家對此事不滿的最主要理由便是：此次中國設立東海防空識別區沒有和美日進行磋商就突然單方面宣布了，而受影響最大的恰恰就是這兩國的民用和軍用飛機。

但與此次“單邊行動”相關的問題是：防空識別區一直是由單方面定義的。請問世界各地有20個左右的防空識別區，哪一個是經過謹慎國際談判的結果？防空識別區也不需要聯合國公約（相比之下，聯合國海洋法會議對領海就有所定義），因為防空識別區源自于每個國家自身的國防需要，反映出一個沿海國家其毗鄰的國際空域之投射能力，以保衛自身領土。

重要的是：防空識別區并不代表一個國家的領空（領土）的擴展，一個國家在防空識別區可以行使權利，但不得強制他國飛機改變航向或攔截其進入防空識別區，如果對方飛機有敵對意圖并對其國家有威脅的話，則可以依據國際公約自衛。當此飛機遵循防空識別區的協議，并被評估為無威脅的話，大部分情況下劃分識別區的國家只要跟蹤它即可——如有必要也可以攔截。

中國國防部發言人楊宇軍對中國設立的東海防空識別區特征也做出了澄清：那就是為了保衛領土和領空主權，為行使自衛權采取必要措施。

識別區不是領空，只是在領空之外劃分出的區域，為了建立早期預警機制保證領空安全。其并不意味著領空的擴展，僅僅是為了提高中國領空防御的效力。

美國的邊界也有防空識別區的界定，但是其僅僅適用于飛往美國的航班。也就是說并不影響經過其區域的飛機，比如從加拿大到加勒比海的。而美國海軍指揮手冊的操作守則卻對防空識別區內試圖進入美國領空的商業飛行器做出了明確限制，即要報告其航向行蹤。實際上美國軍方強制區域內所有飛行器都要在“戰斗機的攔截”下表明身份。

考慮到美國的地理位置，大部分進入或途經美國的航班都是沿著美國海岸線飛行的。而中國的地理環境導致很多航班會經過很多重要的工業中心。因此，中國的國防需求（韓國和日本可能也是這樣的）要求所有無威脅性的飛行器都要表明身份，畢竟每個國家都有其特殊性，北美和東亞的環境是不同的。這一點沒什么錯誤。

不良的后果

看起來這件事似乎會有兩種不好的后果。如果外國飛機現在就遵循中方的新規則，那中國主權將會擴展到有爭議的海域。另一方面，如果外國飛機對中方的識別區有爭議并且視而不見，那就會發生危險甚至致命的事故（比如碰撞或強制攔截），從而導致危機。此外還有幾點未被發現。

第一就是觀念。有人說，中國樹立了單方面宣布“爭議海域”為防空識別區的先例。但日本確實在幾十年前就這么做了。維基百科上就能查到：

日本的防空識別區覆蓋了大部分有爭議的經濟區。它的東部邊界是在二戰后由美軍在東123°建立的，這導致防空識別區僅僅覆蓋了與那國島的東半部，二期西半部被中國臺灣地區的防空識別區所覆蓋。2010年6月25日，日本把防空識別區向西擴展了22千米。此舉導致與臺灣地區的防空識別區相重疊，中國政府對日本的舉動表示遺憾。因為日本的防空識別區離中國大陸的沿海最近點只有130千米。

第二，中國必須尊重有爭議的“海上領土”。

對于日本來說，這么多年來已經把防空識別區擴展到大部分專屬經濟區了。

根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專屬經濟區是國家專有的權利，可以獨家開發海岸線200海里（約370.4千米）的海洋資源。凡國與國之間專屬經濟區相重疊的區域，可以通過談判確立適當的邊界。但專屬經濟區并不賦予其航空權，中國的防空識別區（或其他人在此事上）不能依據專屬經濟區來判定。相反，防空識別區的說法并不賦予下列任何領土或專屬經濟區的權利。

正如我們所推斷的，筆者也希望日本明白這一點。中國以后可以自由、合法、單方面地擴大防空識別區，與日本的防空識別區重疊（本質上也會投射到國際空域），無論專屬經濟區是否有爭議，都會覆蓋了日本的專屬經濟區。

第三，考慮到中國可以免除因事故造成的道德或法律責難，有些國家就有得抱怨了。

防空識別的目的早就說得很清楚了，是促進國家防務。通常情況下，僅僅要求飛行器表明身份和傳達意圖就夠了。在中國建立防空識別區之前，防空識別區很少導致大的國際政治問題，因為別的理由太多了，而服從的成本是如此之低，效益卻如此之高（即可避免潛在的事故和喪失生命），因此大家很少刻意去抱怨。

但是日本政府下令其航空公司無視中國防空識別區，我認為這不僅是瘋狂愚蠢，而且是戰略愚蠢，中國可以很容易地進行報復，她也可以命令其所有航空公司無視日本的防空識別區。針鋒相對！美國航空公司如果這樣，中國也可以回敬美國，但是能得到什么呢？我不認為日本軍隊或美軍會擊落中國的商業航班，我也不認為中國的航空公司會覺得在對方區域內飛行安全，不服從對方有助于國家防務和飛行的規則的想法是非常愚蠢的，況且這本身就很容易做到。

事實是，日本航空公司無視防空識別區，很可能被中國罰款。中國很可能樂意識別那些商業航班，并評估其威脅程度。當然了，難免會出現誤判和中國戰機攔截的情況。當飛行器被攔截，就會發生事故。中國的防務需要是由中國的地理位置決定的。即使你刪除防空識別區也不會改變。防空識別區的目的就是讓中國更容易識別風險，并且在這個過程中，降低風險和不必要的事故。endprint

主權是主權的問題

在國際法中，國家對某區域獲得主權的途徑就是在“合理”期間實際行使主權（即管理），而這特別需要其他國家對其管理行為的默許。正如一項著名的法院裁決中所說的那樣：

“現代國際法中獲得領土的一般要求有：在一個持續與和平的基礎上，通過行使管轄權和國家職能，對領土展示權利和權威意圖。”

有一些人說，通過讓客機向中國表明身份，中國就可以行使主權，并且可以顯示出別人對其主權的默許。這就是為什么美日立即宣稱不遵循中國的要求了，甚至美國還公然違抗。當然，日本的防空識別區已經覆蓋了釣魚島，并且在區域內的海域內巡航了，而相比之下中國對日本的一紙主權聲明，現在看來，作用并不明顯。這就是為什么中國決定加強南中國海的巡航，并且要有能力在南中國海的空域巡航。

筆者覺得這種說法純屬一派胡言。如果防空識別區可以作為一個國家對毗鄰空域或地區行使主權的借口或前奏，那毫無疑問就違反國際法了。正如前面提到的，眼下所有被承認的防空識別區都處于國際海域或空域。建立防空識別區根本不會改變這些海域或空域屬于國際區域的現狀。

進一步說，中國已多次聲明不會依據防空識別區來獲得對任何東海海域或空域的主權。中國建立防空識別區的目的是很明確的。有人說中國利用防空識別區來暗中擴大其領土的想法真是荒謬不經。防空識別區本身就不能這么做，那他還不如指責中國用太空衛星來攫取下面的空域和疆土。

然而這并不意味著設立防空識別區就和有爭議的島嶼無關了，比如釣魚島。如果防空識別區內有第三國的話，那就絕不能單方面宣布建立防空識別區。因為這種做法會違反第三國的主權。因此中國所建立的覆蓋釣魚島的防空識別區，很明顯是以沒有第三國控制其海域或空域為依據的，也就是說，她明確駁斥了日本對釣魚島所聲稱的主權。

中國建立起覆蓋釣魚島的防空識別區是自然合法的，事實就是中國不承認日本對釣魚島所聲稱的主權。但同樣重要的是，防空識別區本身并不會有助于中國對釣魚島的任何聲張。

如果日本反感中國的防空識別區覆蓋了自己的所謂“領土”，他們當然可以忽略覆蓋釣魚島的防空識別區的那一部分，但當中國表達自己正當合法的防衛基礎時，忽略整個防空識別區就是很愚蠢的。

如果你是那種始終抵觸將防空識別區覆蓋爭議領土（比如島嶼）的國家，那你也和日本一樣，始終會在這些年對鄰國發起挑釁。誰給了日本把防空識別區擴展到爭議島嶼的權利（如上文所述，前幾十年都是如此），到底是誰這樣做的？

那么你一定會被日本單方面宣布通過購買釣魚島實現“國有化”的行徑而激怒，正如中國記者在美國官方的新聞發布會上指出的，防空識別區不會有助于一個國家的領土主張，而日本的“購買”行徑卻明確地推進了這種主張對他國的排他性。

中國的加勒比海

西方有評論認為，中國東海會成為中國的加勒比地區。這完全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說法。首先，防空識別區顧名思義就是創建透明度。通過提供一個通道讓友好的飛機來表明身份，防空識別區降低了誤判和誤解的概率。中國的防空識別區是為了使其國防協議透明的重要嘗試。

第二，請注意這個指控都基于純粹的恐懼心理，基于對19世紀美國歷史事件的恐懼，而非現實。

今天沒有中國的加勒比地區。中國也從來沒有表達過在東海創造類似美國加勒比地區的意圖。中國的崛起意味著二戰以來美國在西太平洋無可爭議的霸主地位可能很快就會結束。這使得很多人心存恐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恐懼也是合理的——想想看那樣很多人就必須忍受中國的加勒比地區了。

至于中國是否會最終建立一個中國加勒比地區，對此我無法回答。因為我不知曉未來。但我所知道的是，中國人對和平崛起的觀念是認真的。我也知道，今天的中國是開放，包容的，愿意擁抱整個世界——包括所有的分歧，危險，希望和機遇。但是，如果美國動輒在每個歷史關頭嘲笑中國的利益和關注，中國將別無選擇，只好在某個時刻扭轉時局……

中國會表現得更有底氣

需要注意的是：當中國國防部發言人回應是否打算在其他區域建立防空識別區（如中國南海）時表示：“中國將在正確的時刻，經過必要的準備后設立其他防空識別區。”

我相信，這一中心問題所引發的新的問題會導致某種后果。釣魚島長期存在的緊張局勢已經復燃。甚至有人說：“我所擔心的是會看到一個更有底氣的中國。”

在我看來，“有底氣的”這個詞捕捉到了那種對此擔憂表示出同情的心態。韋氏詞典定義“有底氣的”是“灌輸膽略和勇氣。”為什么中國不能有底氣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呢？什么人如此擔心中國的底氣和接受自己的命運呢？

例如，盡管國際公認并接受防空識別區是促進國防需要的，盡管事實上日本，韓國都有防空識別區，盡管中國也明確宣布建立的原因，有些人對現在的國家防務也很有經驗，但仍然不明白為什么中國需要防空識別區。然后，他企圖說明中國意在維護領土完整的做法，某種程度上甚至是咄咄逼人的不道德行為。

讓我們理性一點。今天的中國仍在試圖縮小與西方的軍事差距。中國的國防預算也只相當于美國一小部分。北約國家（不包括日本和韓國）占據了世界軍事開銷的70%以上。但即使低估了美國及其盟國在全球的軍事霸權，其余30%的開銷也分攤在以高價購買西方過時武器的第三世界國家頭上。

如果現在有些國家一直試圖嘲笑中國的防空識別區，那么結果究竟會怎樣？

有人可能會說，只要美日堅持己見，中國明天就會道歉并立即廢除防空識別區。但這是否意味著中國就會停止巡航東海？當然不，中國仍舊有現實的國防利益，因此仍會進行巡航，它仍將應對面臨的威脅。

唯一將改變的事情就是：中國將不得不更積極地巡航相關空域以確保不增加誤判的概率。美國曾多次公開宣稱要尋求兩國之間更緊密的軍事聯系。而防空識別區恰恰是一個溝通的通道——對美國（和日本）一方來說，當戰略行動區域靠近中國的戰略東海岸時，則能例行確認飛往中國的，是不具威脅性的飛機。

所以，對于有些國家來說，應該利用這個機會建立和中國的信任關系，而不是公然嘲弄中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