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樣的中國大媽

曹雯

記得幾年前，如果有人叫我阿姨，我是會有點不高興的。女人對于小輩們如何稱呼自己，總有點糾結。從姐姐到阿姨，代表著自己升格了一輩，也就意味著如花般嬌艷的容顏在一天天離自己而去。可有一個詞，是大部分女人都極不愿意接受的，那就是“大媽”。一提大媽，人們腦海中閃現的形象似乎就是彪悍的言語、蠻不講理的神情甚至是叉著水桶腰的水壺造型。最近涌現的新聞也都在推波助瀾，諸如大媽瘋狂搶金、大媽逼女婿買房，似乎不把中國大媽塑造成妖魔不罷休。

但大媽是誰？那是我們的母親輩，也是我們的姑姑輩。她們看上去似乎都有愛占小便宜、愛黃金、愛跳吵死人的廣場舞、愛嘮叨女兒們的婚事等習慣，可我很愛中國大媽。因為我知道，她們這些看上去很不惹人愛的缺點，背后卻都是對兒女們的愛。

我曾聽我的母親講過，在三年困難時期，外婆生育了很多孩子，但是糧食不夠吃，母親3歲的小妹妹不幸離開了人世。那時的她們，最高興的就是過生日，只是因為可以多吃一碗飯。經歷過艱難歲月的大媽們，品嘗過饑餓的滋味，這讓她們對得到的東西格外珍惜。她們彪悍地護衛著自己的權益，為的往往是她們身后的那個小家。她們如春燕銜泥般一點點將家里小墻筑高，讓這個小家溫暖如春。

她們喜歡買黃金，那是因為她們經歷過物價上漲的時代，曾經可以養活一家人的30元，如今只夠吃兩份快餐。只有這份金燦燦的重量，才能讓她們在冰冷的塵世中有份依靠，在兒子娶媳、女兒出嫁時，給女兒一份沉甸甸的嫁妝，換媳婦一個滿意的微笑。金價再跌有什么關系，留著。她們喜歡跳吵得人腦子疼、步伐看上去不太優雅的廣場舞，可她們這樣認真地鍛煉，是為了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讓兒女們操心花錢。因為兒女們工作都太忙，她們不想給兒女添麻煩。每次聽到大媽們這樣說，我都忍不住一陣心疼。

更何況，看上去多讀過幾年書的我們，可能生活智慧還不如大媽。記得女兒生病時，我心急如焚，可除了打針吃藥，我毫無辦法。樓下的大媽只是用藕節煮了道水，就治好了讓我急了小半個星期的女兒的腹瀉。再看一日三餐，現在年輕一輩的女人們熱衷的是做看上去精致漂亮的糕點，原料是越來越貴的雞蛋、面粉、糖，而大媽們卻對此嗤之以鼻，她們喜歡用簡單的蘿卜、豆腐等原料，做出一大盆讓人口舌生津的小菜，因為這樣的小菜便宜開胃，很下飯。

這才是黃金樣的中國大媽。她們經歷過困苦，卻仍樂觀向上，充滿正能量；她們正直勇敢，路見不平會挺身而出；她們對子女體貼入微，為孩子和丈夫奉獻了一切。這樣的中國大媽，難道不值得我們為她們點個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