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方出發 （組詩）

左秀英

晨之輕

清晨，趕時間的人比雨露還早

陽光在山背上起伏 人頭攢動

一個年輕的聲音，溫暖地提醒著

“天雨路滑，請慢行”

我，魚一樣聽著指令移動

在找不到路標的時候，一個標識從

擴音器里走出來

你，魚一樣游進車廂

我很專注、自覺地走進擴音器。

穿透云層

如果擠進了最早的班車

時間，還是必須腳跟

擦腳尖。那也只有

在匆忙中跟隨著人群

追逐時間。

晨光醒來，惺忪的云朵

一個打瞌睡的眉頭，云山霧繞

穿越過道，風是另一種載體

把你吹進風，若暗若明。

黃金路段，負載希望

用什么方法穿透云層，穿透山

早在黎明之前，就要決定行走的方向

午餐。徒有虛名。

用書翻開歷史的角落，握手言歡

霞光，再一次披上她的肩

一個友好的招呼

騙子。一個深深的懷疑升起云

停頓，驚慌失措的語言。

一個人一輩子的挑戰和一些希望

被欲望一根繩子擰干。輕搖晃蕩。

在山與山之間

在山與山之間，穿越

突圍，化解一個山峰的對峙。

一個被生活針對已久的人

艱難地移開視線，把事物翻過來

看了又看，松開緊張的繩結

還有沉甸甸的麥穗，壓下來的憂慮。

在山與山之間，空寂

前行，把夢想碰了又撞。

青痛紅腫的腳趾，愈合。

吸進遠郊的平靜，清晨的露水。

一張陌生而怯生生的臉

鮮活。顯出不愈合的痕跡

顯出了一些老態龍鐘。

而對坐者，老舊的體內充滿

不屑的笑。

笑吧，在枝葉還沒有衰老

飄零之前，大樹吹拂風。

我要在這些突圍的空寂之間

鐫刻寫我的名字，行走的印跡

我所有的日子，兩手空空

連黃昏的一片云朵，經過低矮的屋頂

也沒有預留魚的一片鱗光

滿手遺漏的都是變黃的葉子

被染指的生活。

下錯車

下錯車，一位老婦人無名指上的

紅寶石，青磚石瓦的一個鮮亮的矜持

指亮方向。一個快速前進的時間

與一個快速隱退的時光契合，純屬巧合。